夕语领着几个熟悉路的宫女从尚食局取了膳食回来后,恰好陛下也来了。
恪美人倚在门沿,看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红墙后绕出,紧接着就是夕语和几个宫女跟在后头进来。
她唇角牵出得体的笑,不紧不慢地上前上前行礼:“妾身给陛下请安。”
秦渊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无需免礼,起来吧。”
夕语带着宫女们赶紧去侧殿备膳食,秦渊则径直因着恪美人去了暖阁,撩袍坐在软塌上,略略扫了一周:“明光宫大气典雅,皇后安排的也得宜,你可还喜欢吗?”
恪美人顺势展裙坐到另一侧,笑着颔首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关心,妾身十分感念,这明光宫美丽,又什么都齐全,妾身很喜欢。”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相处的这么近,心中多少有些惴惴,可这人既是皇帝,也是夫君,若只说客气话,一直相敬如宾也是无趣。
父亲母亲曾教她,在外是贵女,是贤妃,在内却要婉转柔情些。一味规矩死板,于男人而言,也是没意思的。
她粲然一笑,伸出葱白的指尖给陛下
() 推过去一盏热腾腾的茶:“外头下雪了,陛下来的时候冷不冷?”
秦渊挑眉掀眸看过去,缓声:“下雪亦是兴味,尚可。”
“何况你这屋子里炭火供得足,进来这么会儿L,也觉得暖和了。”
恪美人笑一笑,声音软了几分:“书中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虽无绿蚁酒,也无小火炉,可妾身和陛下一道赏雪取暖,也是风雅,夕语她们正在备膳,陛下不如和妾身喝几杯?”
“大年初一是休沐,虽是白日喝酒,可年节内,陛下不会责怪妾身不是贤妃吧?”
秦渊还有些许的意外。
昨夜恪美人殿内起舞,虽风姿绰约,一举一动却并不狐媚妖娆,而是一瞧就能□□的大家风范,她摘下面纱后的请安言谈,也是知礼数,懂进退。
不曾想,在内的时候也会这般软语娇嗔。
说来也是,再如何知礼数,恪美人也只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子而已,在家中家教虽好,毕竟是千娇百宠生养的女儿L。
骆氏立了大功,家中嫡幼女也入宫侍奉,他年少登基,如今还年轻,朝中也需多些这样的忠心的大臣才是。
左右年中休沐,少饮几杯也不妨事。
秦渊淡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恪美人立马巧笑起来,起身主动去牵着陛下到侧殿去用膳。
初来乍到,宫里又有宠妃,陛下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便尤为重要。
要是不能第一次就让陛下对她有所不同,日后就算是有父亲的功勋在身,陛下不会苛待了她,可也谈不上光耀门楣了。
酒能敞开心扉,更易让人动情,是再好不过的了。
夕语已经将膳食一一摆上,张浦也侯在一侧。
秦渊吩咐着:“取一壶暖身的酒来。”
陛下甚少白日饮酒,今日也算是例外了,但陛下要求,张浦自然没有质疑的道理,便立刻给身后人使了眼色。
夕语知道自家小主定是要得宠的,便上前为陛下和恪美人布菜,又斟了两杯酒,退到了后头。
恪美人举杯笑道:“陛下,妾身先干为敬。”
秦渊捏着杯柄,懒懒摇了摇杯中酒液,才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掌握中,恪美人也愈发胸有成竹,她低眉浅笑,婉声道:“妾身初来宫中,年岁又小,难免许多事做的不周,但请陛下包容垂怜,妾身也会多多同宫里的姐姐们请教的。”
话音一落,外头低头进来一个传话的太监,躬身道:“陛下,渡玉轩的玉婉仪遣人来说,二皇子今日在凤仪宫似乎受了些惊吓,啼哭不止,想请您过去看看。”
事关玉婉仪和二皇子,秦渊原本的淡然闲适的神色顿时化为关切,沉声道:“可请苏太医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秦渊搁下手中的杯盏,淡声:“二皇子不大好,朕要去瞧瞧,你好好用膳,朕得空会再来看你。”
好好的第一次相处就这么被打断了,恪美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可事关皇嗣,玉婉仪又一向得宠,她不宜在这个时候挽留陛下,这是下策之举。
但不管怎么说,她心里到底是不大痛快的。
“妾身恭送陛下,还请陛下仔细身子,别忘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