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文里所说的什么水浒,什么江湖义气,霍运反正是从未见过。
再来,他身份和真正的贼匪还真是不大一样,他原本家中大伯乃禹州刺史,因十七年前反禹王入长安勤王,被满门抄斩,他那年六岁,因天花寄宿在淮阳老家,老家
() 外祖母怜他,上报说他死于天花,找了个同龄的饿死的小丐冒充他尸体,随后他便被送走,去往山外庙中进修,法号玄得。
霍运做了七年和尚,后和尚庙被山贼霸占,老和尚们全部死绝,独独留下了他这样一个痛哭流涕愿意落草为寇的小和尚。
此后他当山贼十年,寨子里的人死伤无数,新人却也增加的多,他是何来历竟是没几个人知晓,权当他是二把手,跟他一块儿抢家劫舍,路过的狗都得踹两脚。
值得一提的是,寨子里的大哥,乃是个蠢货,寨子基本是他说了算,那大哥空有个大哥的名头,被他架在上头当个笑话玩乐。
后来便是老侯爷奉命剿匪,他当机立断砍了傀儡大哥的脑袋送上去,寨子一夕之间烧了个精光,他也不可惜,混在营中继续活着。
是的,只是活着就行,自由痛快的活着。
原本给新人下马威是没什么错处的,错就错在居然来的是老侯爷的唯一孙子,现如今,打死姓谢的,他是真活不成,打残他甚至无处可去,不打了,他在军中的威严便也没了,他的那些弟兄也不再听他的话,他左右都不成,如何痛快?
眼前白面匪头的一生如何曲折,如何思想,如何为人,少年其实都不在意,也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现在这个叫做霍运的,明显有些走投无路,没想到这群一块儿从良的山贼居然这么有意思,一点儿兄弟情都没有,瞧把人吓的。
顾媻观察够了,轻轻便拨开了霍运捏着他下颚的手,自己揉了揉,说:“行了,你来干什么,你我都清楚,现如今有两个法子可用,第一,霍兄你现在就去给二爷道歉,说自动认输,这样二爷就会去找神威将军取消比试。”
“呵,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卑躬屈膝的怂货?”
“那好,第二,霍兄明天假装被打败,在二爷即将杀了你的时候,会有人出面制止。”
“笑话,让我假装输?还要等人制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且已经签了生死状的话,谁制止你觉得有用?”青年真是觉得自己是疯了才来找这个兴许只有脸蛋出色的少年对话。
霍运猛地站起来,心想自己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宰了老侯爷的亲孙子,然后找机会逃走,大不了找个地方再落草为寇,反正他也觉着当兵虽然安全,不用提心吊胆,但实在太过憋屈,做什么都被管着,没甚自由。
“你逃不掉的,你若是敢杀了二爷,你军营一步都出不去,你的弟兄们都会把你看得牢牢的。”少年仿佛知道霍运在想什么,淡淡笑着。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不如霍兄今夜就逃了罢,一切都迎刃而解,你那些弟兄也不必管,反正他们对你也不如何真心。”
霍运的确想到这个可能了,心动一瞬,可随即有邪笑着凑近说道:“好哇,那我走之前,先杀了你,这样也痛快些!”
话毕,霍运总算看见漂亮少年眼里没了运筹帷幄的从容淡定,慌乱的眼神简直像是被狼咬住了腿的小兔子,霍运终于是哈哈笑了笑,抽身离开
,留下心有余悸的顾媻浑身冰凉坐在原地。
许久,顾媻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呼喊:霍运寻衅滋事,故意顶撞谢尘,如今知错,愿意受罚,还望谢公子不计前嫌,原谅小人。
此话一遍遍的大喊,传遍了军中。
顾媻却是皱了皱眉,觉得此人真乃神经病一个,不过好歹是个聪明的神经病。
然而话又说回来,他都快要忘记古代是多么可怕的社会了,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刀剑无眼,到时候自己官位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他不利,没有个自己信得过的保安系统在身边,他怕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
草包领导武力值倒是不错,可惜草包领导可不是保安,人家估计也不会二十四小时守着他,还帮他挡刀。
许虹这人……顾媻感觉这人也没道理给自己当保安。
孟三公子……怎么都是些贵公子,这些人不可能一直跟着他。
一直跟着自己多浪费他们的资源啊,当然是要出去创业努力往上爬才是最佳道路。
或许……或许他能够在这个军中,找到以后属于自己的王朝马汉呢?
小顾导游想到这里,忽地又考虑了一下刚刚凶神恶煞的霍运,只是这人太过神经,具体背景也不了解,很难把控,这人怕是没什么忠心的……可……若是能让这样的人肝脑涂地的献出忠心呢?那危难时刻岂不是百分百挡刀救他?
还是那句老话,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少年心想,试试吧,试试也不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