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眼神涣散,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顾媻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在想如今还在为侯府拼搏的谢二在外面受没受苦……
一个家族,所有人都跟寄生虫似的,享受着老侯爷带来的功勋好处,享受着小辈出去以命搏杀还来的前程,最后觉得理所当然?觉得,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放他妈的什么狗屁?当初给的时候可没说什么要换回来的事情,觉得不公平就去问当初前任老侯爷为什么不把爵位留下来!
顾媻不说话了,在这里问不出来也无所谓,他想了想,淡淡说:“老祖宗你不说也无所谓,我的人已经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保侯府不倒,不是单保你一个大房。”
老祖宗笑了笑,忽地又看向顾时惜,说:“你真像她,我姐姐……我姐姐也这样骂我,先夸夸我哄哄我,哄不过就威逼利诱,但……她待我真心……”
顾媻有些不耐烦,他只想问老侯爷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现在来听老祖宗和自己祖奶奶的八卦,这两个姐妹的八卦若是放在平时,顾媻肯定很乐意腾出一下午,再搬个凳子,找点儿花生瓜子小点心,让厨房做一壶橙汁儿,美美喝一壶。
现在……
“我只想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冷淡。
老祖宗依旧我行我素地说着从前:“姐姐待我真心,我何尝不是呢?她说我钻钱眼儿里去了,才会眼高于顶,什么人都瞧不上,不像她,这辈子只求一颗真心。”
“她倒是碰见了一颗真心,可人心易变,哪能事事如意?”老祖宗伤心地说着只有她记得的故事,“你祖上的青州牧,当年的的确确是个风华正茂的如意郎君,多少闺阁少女爱慕不已,偏偏就只喜欢我姐姐,非我姐姐不娶。”
“十里红妆、千里远嫁,青州牧和我姐姐也传出不少的佳话,羡煞旁人,可是后来……后来青州牧妻妾成群,我早说过,人心不古,只有把钱财攥手心里才是正理,我才不要什么真心,我只要荣华富贵,做一辈子的大奶奶,一辈子的人上人,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待我,那我便满足了。”
“姐姐说我市侩,无真
() 心怎么能长远,我说姐姐愚笨,无钱财怎防后生无忧?”
“到头来,她早早的没了,被青州牧伤透了心,死得早早的,连我儿子都没见到。”
“我如今也要死了,被儿子气死,现在想来,姐姐没见过我儿子,倒是好事,免得到了下头,她还要揶揄我一句‘溺子如杀子,我早说过呢’。”
“若是……若是能够重来,我真是不想嫁人了,我好累啊姐姐……你也别嫁人了,你死那么早,我想见见你,都见不到,你坟包都不在附近,祭奠都去不了,我们都别嫁人好了,当老姑娘,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我的儿……顾时惜,你想抓就抓吧,我不管了……真的不管了,我也管不起,我想我还是死了的好,不然看见他被砍头,还是要心碎的,我这么爱他教育他,他却从来都不肯听,如今好了,创下弥天大祸,我是……再护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刚刚落下,门外突然进来一堆家丁,他们猛地闯进,踹开门,顺便压着一个人进来。
顾媻猛地回头,却见素来笑起来很和气,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中年贾宝玉正也笑着看着他,被抓住的则正是他寄托厚望的‘展昭’霍运。
小顾傻眼。
???
说好的武功高强,以一敌十,超级无敌大保镖呢?他看走眼了?这么容易就被家丁给抓了还堵住了嘴巴?
家丁欸?
普通人,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毒打不过的啊?!
“顾时惜顾大人,别来无恙啊,你的小厮在我们府上偷东西,被我们逮住,打死的话,应该也不算什么的吧?”只见中年贾宝玉笑着道。
“且慢!是我让他代替我去看看老侯爷的,他不可能偷东西。你把他堵住嘴的布拿开,我亲自审问他。”顾媻道。
顾媻明白,估计是霍运看到什么了,这会儿要杀人灭口,可直接杀了没什么作用,所以专门带到他面前来杀,一来杀鸡儆猴,二来杀得堂堂正正,还过了明路。
——看来这贾宝玉真是不得了。
中年贾宝玉太胖了,说几句话就喘得不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那可不行,他偷了以后,吞入腹中,死不承认,难道你想要包庇?”
“非也,既然是吞入腹中,那更好办,把人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他拉出来还给你们。”
“交给你?你与他是主仆,你肯定要包庇的。”中年贾宝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自己豢养的强壮家丁说,“算了,不跟他废话,直接剁了这人的双手,砍了舌头就行,算是给咱们顾大人一个面子。”
“你敢!”顾媻拍案而起,怒斥道。
“怎么不敢?!顾时惜,你还当扬州真是你家的了?这是谢府,是我的谢府!我母亲是谢府老祖宗!如今老侯爷病倒了不省人事,世子爷弟弟也半死不活的了,谢尘指不定什么时候死在外面,这侯府便是我的!我的!你敢跟我这么说话?!”那中年贾宝玉也站起来怒道,“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小厮来报:“长安监察院御史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