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醒过来的时候就很清楚自己一定是被那个假舞男给绑架了。
果然,他睁开眼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换了一身行头的舞男。
这人穿着大魏的服饰,一身的青绿色,腰间陪着一条红色的细腰带,正和假单于坐在一起烤火吃地瓜。
两人用匈奴语说着话,顾媻听不懂,只能斜斜透过床边的穗子看见那假单于笑容爽朗,不知道提到什么了,手舞足蹈的,但很快就忽地看向他,又用方言跟假舞男说了一句:醒了。
“醒了?要不要吃点儿?”假舞男手里用匕首插着一个圆鼓鼓的烤地瓜,地瓜的皮被烤得焦酥,里面黄灿灿的果肉爆开露出,从裂开的部分流出糖蜜来,瞧着别提多诱人了。
可顾媻眸子定定瞧着眼前身份成谜的人,忍不住便猜测起来,说道:“你才是努尔哈赤?”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这人傻逼吗?当单于的哪怕是想要整个替身让自己藏在后面,也不应该自降身份做一个舞男,且还来接近自己,自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接近的呢?
小顾大人想不明白。
努尔哈赤勾唇笑了笑,很亲昵的坐在顾媻身边去,细致帮忙拨开地瓜的皮,露出里面一口下去肯定能甜到心里的地瓜,一边说道:“你说我是,那我可以是。”
一旁坐着的假单于哈哈大笑,依旧用顾媻听不懂的方言说话,而后又转用大魏的汉语道:“这的确是我们匈奴的王,尊贵的单于,顾大人,您该庆幸你和王后长得很像,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王后?”顾媻知道,匈奴人的王叫做单于,单于的老婆叫做阏氏(yanzhi都是一声),单于我母亲叫做王后,所以这人的意思是自己长得像他妈?
——真是谢谢啊,大儿子。
然而这并不能让顾媻高兴,要知道谁都晓得努尔哈赤这人成为一个变态凶残君王的前提是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是被自己的母亲亲自教养成那样的,努尔哈赤对母亲究竟是感谢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点,这谁都说不好。
目前他的处境可能也和这个传奇女子挂钩,他要么是被努尔哈赤当成母亲替身,要求自己每晚抱着对方唱摇篮曲,要么就是被努尔哈赤当作复仇的替身,日后恐怕每天被打三遍。
小顾大人心中明镜儿似的,笑了笑,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笑道:“真是荣幸。”
那假单于挑了挑眉,没说话了,被努尔哈赤使了个眼色,便很懂事儿自己出门去,顺便还把门给带上。
下一秒顾媻就感觉递到自己唇边的地瓜烫到的唇瓣,他犹豫片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张嘴吃了。
“乖。”努尔哈赤笑眯眯地摸了摸顾媻的脑袋。
顾媻睫毛颤了颤,心想这人大概是拿自己当狗了,不过也没什么,起码目前看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一颗大地瓜下了肚,小顾大人整个人才活过来,他看努尔哈赤好像没有限制自己行动的意思,就试探着下了床,伸了个懒腰,然后问
:“我能不能洗脸刷牙?”
就这么坐在床边的年轻单于这会儿看上去很是斯文(),笑着说:当然可以。
于是后面又盯着顾媻刷牙∷[((),看顾媻刷牙的时候怎么是竖着刷,和旁人不同,便问:“你刷牙怎么是竖着来的?”
小顾大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在跟朋友说话一般解释:“牙齿的纹理便是竖着的,刷牙当然也要竖着,这样才干净能变白。”
单于好奇地走过来,也给自己找了个小马鬃毛做成的牙刷,给自己又沾了点盐,就着顾媻手里的牙缸就喝了口水,然后吐出来开始学着顾媻的姿势刷牙。
顾媻心中有些嘀咕,却假装不在乎,甚至刷完牙后也没问努尔哈赤抓了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更不和人起冲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便找了本书就开始看,主打一个让人捉摸不透。
而匈奴王也的确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原人,只觉得这人好像有什么后手,不然为什么什么都不怕,也不问,难道他就不好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吗?
此刻,青州城外已然集结了三千匈奴猛士,个个儿骑着膘肥膀大的骏马,齐整划一的列着队,只等城门的大门打开,便要越过这青州城直奔长安!
领头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日在青州城内假装是单于的那位仁兄。
此人正在气势高昂地发表出征言论,后面青州城内的大大小小官员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俱是忐忐忑忑站在城头互相交头接耳。
青州牧拄着拐杖,被自己的主簿扶着,缓缓登上城头,不少跟了他十几年的老友同僚们一齐回头看他,远边的天此刻已然完全的黑了,只余天上寥寥的星星和一颗朦胧的毛月亮和地上红彤彤的灯笼交相辉映。
“大人!大人您看这……”
“老郑大人,您看这到底是……”
“匈奴是不是要打进来了?”
“您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休战?”
老郑大人一步步走向前,苍老的面容上是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彷徨,不过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城中家家门窗紧闭的百姓房屋,叹了口气,说:“不要太过担心,不过是想要借道罢了,咱们让他借就是。”
一旁的府台大人连忙说:“借道?说是借道,为何要让我们把城中所有兵丁都聚集起来?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