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定定又看了一遍字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直觉这信应该是原本就要送到他手上的,可不知为何落入了匈奴人的手中,匈奴人努尔哈赤看见信后,料定这个消息会让他方寸大乱,所以又给他送了过来……
所以这个消息应当是真的……
可……
谢侯将信收起来,继续面无表情巡逻,等半炷香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便又展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两遍……无数遍,哪怕看穿了,也看不出是不是字谜,更看不出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其他讯息。
顾时惜是真的病重了?
可为什么呢?
出什么事了?
原以为前线刀光剑影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为什么后面竟是也出事了。
难道孟玉那个废物根本保护不了顾时惜?
谢尘当初送顾时惜离开,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做好了自己战死在外头,然后自己的遗孀小顾大人就交给孟玉那小子照顾也不错。
没办法,除了孟玉他真是觉得谁对顾时惜都不会有自己好,孟玉好歹算是自己兄弟,知根知底,且为了顾时惜也算是得罪了阁老一家来着。
可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
年轻又久经沙场的侯爷疯狂想要知道,他甚至恨不得生出一双羽翼此刻就飞回去,他倒要看看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好好送回家去的顾时惜竟是要死了。
所以顾时惜现在正卧床不能起吗?
他病得连写字给他都不行,让人代劳?
他病得吃不下饭了?
身边人呢?
有没有人照顾他?
顾时惜本身便瘦弱,一点疼痛便含泪哭叫,受不了苦,死多疼啊,他不害怕吗?
谢尘心中杂念繁多,最终胸口那团火不上不下,硬是越烧越旺,硬生生逼着他猛地吐了口血出来才舒服得多。
年轻的侯爷忽地又笑了笑,暗暗道:“可能真是圈套。”
但又猛地站起来,踱步数回,最后伸手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迹,推开门便叫孔老将军与自己祖父的旧部神威右将军道:“有要事相商!”
神威右将军很老了,如今眼窝深陷,但依旧精神壮实,对着谢侯恭敬至极,见了面行了礼便问:“到底何事?”
孔老将军原本的将军肚如今都瘦脱了,关上门和谢侯抱拳行了礼,便说:“我已知晓字条之事,恐怕有诈啊。”
“有没有诈已然不重要了,我们弹尽粮绝,再不出去,不是兵变就是饿死,必须出去!”谢侯眸色森然决绝,“我们如今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当援军就在近处,不然他们不可能送信进来逼我回去。”
“了倘若真的有诈呢?”
“那也要杀出去。”
“假若顾大人根本没事呢?没有援军呢?我们出去白白送死!”
“死也要出去,今夜把所有粮食都做成晚饭,然后告诉所有弟兄,援军就在后方,明日一早我们大开城门冲出去和援军汇合。”谢侯冷声道。
“你这是自寻死路!”孔老将军极不赞成,拍桌子道。
谢侯纹丝不动,目若寒潭:“那孔老将军守着,放我和兄弟们出去,兄弟们愿意跟我走的,同我走,不愿意的继续留下,我回去见顾时惜后,立即领粮食来援助。”
“城门一开你必死。”如今别说开城门出去,就是想飞出去都不可能,四周全是匈奴人。
“死了,我也爬回去。”
“你这是置兄弟们与不顾,置老侯爷对你的栽培于不顾!为了一个男人……”
“孔老将军,此话差矣,我能有今日,是顾时惜一手促成,没有他便没有我,没有他在朝廷为我们运作,可想而知大魏那些官们恨不得我们死绝了,正好拖垮匈奴,好让长安那些守军捡漏立功。”谢尘声音很轻,“我们出去九死一生,留在此处才是必死。”
“……”孔老将军忽地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好,那便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