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的一楼大厅处有一张设施分布的地图,上面表明了室内运动馆的所在地,旁边还有细心批注,大意是室内运动馆的占地面积不小,可供游客们进行打羽毛球、网球、乒乓球、篮球......等多种运动。
虽然还没去过,但云雀时矢相信——容纳他们打几场排球比赛也不是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顶着寒风非要到后山来呢?
站上草坪的一瞬间,云雀时矢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原因就在脚下。
比起室内坚硬的木板,柔软的草坪更不容易受伤,厚实的草地也不会像沙滩一样难以起跳,也不会存在被风吹起的沙子弄进眼睛。
最关键的是,这是真草。
想要在高度城市化的市区找一块平整度达标、茂盛、周围没有人玩耍或遛狗的大草坪,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云雀时矢看着微笑叉腰的朝田教练,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一直以来,他或许都误会朝田教练了。
没想到看似甩手掌柜的教练,竟然也会为他们煞费苦心。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锐利,顿时,穿着厚重棉服的朝田教练突然感到背上一凉,他连忙把拉链拉到最上面,双手揣进兜里。
嘶,总觉得冷冷的......
如果朝田教练能听到云雀时矢的心声,一定会大惊失色。
他其实真的一时兴起,想让这群小崽子们体验一次山间打球。
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柏树,鼻尖漂浮着植物特有的清香,脚下的触感软绵,打完比赛后还能回去泡上热腾腾的温泉,再吃点当地特色美食......怎么想都很幸福啊!
真是越想越向往啊,搞得他都想上去给这群小子们露一手了!
“教练。”看着莫名面露激动的朝田教练,北信介歪了歪头,提醒道:“我们还没有热身。”
被打断畅想的朝田教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这种事你们看着办就好。”
北信介:“......”
这不是顾及到您老在场吗。
发色独特的青年无奈叹气,扭头看向自己冻得像鹌鹑般的队友们,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就像平时那样,围绕着场地,二十圈,然后各自拉伸五分钟。”合格的稻荷崎队长立马就下达了合理的指令。
狐狸崽子们顿时长舒一口气,幸好是北前辈/北来安排热身任务,如果是他们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教练......指不定会提出什么离谱任务。
经过昨天那突如其来的爬山任务之后……他们对朝田教练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被狐崽子们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朝田教练抬手摸了摸鼻尖,粗声粗气道:“还愣着干嘛?跑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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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在空气质量超高的山间慢跑,确实是一大享受。
动起来之后,身上的寒冷也渐渐消失了。
方才还冻得止不住打喷嚏的理石平介精神抖擞,他感觉他现在能打一整天的比赛!
要说唯一的缺点嘛......
“嘶......你们谁带了唇膏?”宫治皱着眉头,摸了摸被风吹到开裂的嘴唇。
身上是暖和了,脸上倒是被冻僵了。
“啊,我有!”理石平介摸了摸口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唇膏。
“谢了。”反正都是同性,宫治也不扭捏,拔下盖子转出膏体,大大方方地往涂上嘴唇。
唇膏一上嘴,其中含有的化学成分立马发挥了作用,痛得宫治龇牙咧嘴。
一旁,看到兄弟吃瘪,宫侑下意识咧嘴一笑——
“好疼!”
嘴唇本就干燥,再加上他用力一扯,嘴唇正中顿时裂开一道道小口。
金发青年好看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捂着嘴口齿不清地哀嚎起来。
宫治本来也想笑,但宫侑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他只好用手指紧紧按住唇角,露出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怪笑。
在一旁喘着粗气的队友们纷纷向二人投来无语的目光。
......说真的,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两个家伙正确使用他们那张好脸呢?
跑完二十圈和没事人一样的黑发少年默默走向两人,然后分别递去一瓶矿泉水。
山间气温低,水温自然也低,水杯一入手,双子立刻被冰了一下。
“......别喝。”云雀时矢抬手阻止两人拧开瓶盖的举动,看着这两张无比相似、也同样写满疑惑的傻脸,云雀时矢叹了一口气,夺回矿泉水,然后将瓶身分别贴上两人的嘴唇。“是冰敷用的。”
闻言,嘴唇隐隐作痛的宫治立刻向云雀时矢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又微微扭头看向身边的宫侑,那眼神分明是说——
看吧,就算是外人也知道体贴体贴你兄弟我。
然而,他这一举动和抛媚眼给瞎子无异,只见被瓶子堵住嘴的金发青年,正熟练地握住云雀时矢拿着瓶子的手,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完全是一副傻乐样。
宫治:“......”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了。
歪?警察蜀黍,这里有人性〇扰!
抽不出手的云雀时矢也想扶额苦笑,早知道侑君会这样,他就不该同意公开关系。
“咳咳。”就在此刻,尾白阿兰上前,故作深沉地拍了拍宫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这里还有外人在呢。”说罢,他朝着朝田教练所在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意思昭然若揭。
被他这么一提醒,宫侑也反应过来了,同样用气音回复:“你说得对。”然后立马松手,一秒切换为没事人样。
尾白阿兰原本也是好意,但往往气音
比正常说话的音量更加引人注意,听清两人对话内容的朝田教练立马就扭过了头,正想问他们是不是又在背着自己打什么小算盘,却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他。
被这么多股夹杂着幽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饶是见惯大风大浪如朝田教练,此刻也不怎么顶得住。
朝田教练:......
他差点被气笑:“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意思?他就问是什么意思?
敢情这么多人,被称为外人的合着就他一个呗?
云雀时矢第一个站出来:“教练,是我——”
然而,早就明白他和宫侑是一伙的朝田教练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
“你闭嘴,阿兰你说。”
一想到这群他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崽子们把他当做外人,朝田教练连不管不顾撒泼打滚的念头都有了。
可恶......要不然干脆宰几只狐狸崽子助助兴吧!
尾白阿兰一脸懵:啊?
“......呃,没什么。”作为始作俑者,尾白阿兰有些心虚,同时对宫侑和云雀时矢感到愧疚,他原本也是好意,没想到......事已至此,可他根本圆不上这个谎,总不可能让他直说:这里只有一个人不知道阿侑和时矢的关系,猜猜这个人是谁呢教练?
......他已经能想到自己坟头草长两米高的悲痛未来了。
就在尾白阿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朝田教练怒发冲冠等待一个合理解释时——
“教练,风太大了,大家都没带外套,再不开始进入正题的话,大家都会感冒的。”
稻荷崎排球队最具人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队长北信介开口了。
尾白阿兰简直是眼泪汪汪:“呜呜——北——”
本以为自家最省心的小队长能说两句公道话的朝田教练:“......”
年过不惑,这是朝田教练第一次体会到被孤立排挤的滋味。
就算年龄上去了,这位稻荷崎排球部的主教练实则还是孩童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