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蹦蹦跳跳地冲进房内,抓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尽,抹了抹嘴,“可给我渴死了,我一路上快马加鞭过来的,温晏,你怎么不让我哥告诉我,要不是我自己看见府衙门口在发赈灾粮,恐怕得错过了!”
崔晏神色平静,淡声道,“错过便错过吧,本也没什么好见。”
话音落下,少女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委屈了些,小声道,“你老是这样,好不容易从京城回来,就不能说点好听话?”
() 崔晏还未开口,少女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向温连,气鼓鼓道,“想必这位就是江大人吧,大人,您评评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连轻吸了一口气,略显尴尬,附和着道,“是,我改日好好说他。”
听到温连的话,崔晏沉下眉眼,从少女手中拿过茶杯,低声送客,“顾斐然,回家去吧。”
顾斐然三个字落入温连耳朵的瞬间,他震撼地看向旁边的小姑娘,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连忙道,“不着急,殿下,人家才刚来怎能就这么赶回去?”
“就是就是。”顾斐然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苹果,口齿不清地小声碎碎念,“怎么能当上太子殿下就对以前的朋友不管不顾呢?“
他俩倒是能搭上话。
崔晏微微眯起眼,伸出手,抓住了温连的手,十指紧扣,“顾斐然。”
顾斐然嘴里一口苹果还没嚼烂,愕然地听着。
“第一,孤如今名为崔晏,不是温晏。”离开幽州多年,现在只有顾斐然还执拗地喊他温晏。
“第二,孤的确是断袖。”崔晏终于露出笑意,“而且和太傅已经私定终身,往后别再来了。”
话音落下,顾斐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温连使劲挣了两下,居然死活没从他的铁掌里救出自己的爪子,只能干笑着讪讪道,“你别信,殿下没睡醒,胡说八道呢,我是他的老师。”
听到他的解释,顾斐然恍然地竖了个大拇指,“原来是没睡醒,我还以为他说真的呢,好逼真!”
崔晏:……
跟这小丫头说不通的,从前在幽州,崔晏早就领教过顾斐然的混账逻辑,她只听自己想听的,只信自己想信的,跟她哥一样不讲道理。
见顾斐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温连也震撼地看着她,问道,“你相信我的话?”
“信啊。”乐天派小丫头扬起笑脸,自信满满道,“我的眼睛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我刚刚看过了,江大人是顶好顶好的大好人!”
温连一瞬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好笑,他突然觉得可能这才是适合崔晏的女主。
二货克高手,顾斐然还是第一个让温连感觉崔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
“随你。”崔晏漠然道,“我们吃过晚饭就走,让你哥哥管教你。”
说罢,他牵住温连出门,毫不犹豫地把顾斐然丢在身后。
顾斐然哀嚎了声,追出来,“不行!你告诉我哥哥的话,我就……我就跟你拼了!”
看来还是个食物链,温连认真点评,二货克高手,贱嘴克二货,高手克贱嘴,挺好,完美闭环。
崔晏毫不在意,低声对温连道,“晚饭应该已经备好了,今天早些吃饭,傍晚就要去坐船了。”
幽州傍晚的船只在辰时左右有最后一班,可以去往通州,他们得赶上这最后一班船。
温连扯开他的手,眉头微蹙道,“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冷漠?”
闻言,崔
晏脚下顿了顿,回头看他,平静开口,“太傅难道不觉得令一个心有所属之人再对其他女子温柔以待,对二人都是一种残忍么?”
温连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甚至还觉得有点道理,半晌,他回过味来,咬牙道,“你逼我对你温柔以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崔晏低笑了声,扣住他的手腕,道,“你我不一样。”
若他规矩守礼,温连怕不是真的会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温连对他的强词说理无语片刻,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膳厅。
小厮和婢女端着菜盘酒壶在膳厅门口穿梭,里面传来一道热情的吆喝,“殿下,江大人,快请入座吧,酒菜都备好了。”
顾问然执着两壶好酒,美滋滋地看着门口的两人,忽然间,在崔晏和温连身后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脸色微僵,“臭丫头不是让你别来吗,我的话你又当耳旁风!”
他专门叫人回家传信,让顾斐然千万别来温府,万一让江施琅撞见那还得了?
没想到他千防万防,顾斐然居然还是偷偷跑来了。
听到顾问然的怒声,顾斐然立刻躲到了温连身后,可怜巴巴地揪着温连的衣角,“江大人救我。”
柿子专挑软的捏,温晏是决计不可能替他求情的,只有江大人看着是会为她说话的好人!
温连拍了拍她的肩膀,对顾问然笑道,“顾大人,既然是家宴,在座的都是亲朋好友,何必发这么大火?”
顾问然噎了噎,“……行吧。”
江施琅还是不清楚这小丫头的脾性,她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心思多着呢,到时可别怪他没提前把人赶走。
得到顾问然的准允,顾斐然脸上立刻绽开笑容,高高兴兴地跟着温连和崔晏进门。
今日的酒全是烈酒,若是她再从中做些手脚,温晏必定被灌得神魂颠倒,然后她就把温晏带回家,生米煮成熟饭!
届时看温晏还敢不娶她?
三人落座,顾斐然眼疾手快地拿过酒杯,一一倒好酒,分发给温连和崔晏。
见他们接过酒杯,她得逞地笑了笑。
她在杯子里下了药,只要温晏把带着药的酒喝进肚里,她可就手到擒来了!
顿了顿,顾斐然兴奋的大脑短暂停了片刻。
等等,她把药放进哪个杯子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