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文淮之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辩白,最后却只是叹息了声,看向温连,眸底闪烁着浅淡的光辉,“于我而言,不重要的人,无需分得那么清楚。”
可你不同。
温连懒得同他争辩,又想起一桩困惑,“你十五岁那年,回过顺尧么?”
如果文淮之是男主,那么就意味着十五岁那年,温连是成功帮到过他的,不然系统怎么会提示任务成功?
文淮之对这些陈年旧事都已记不太清,他仔细思索,缓声道,“似乎跟着义父回去过一次。”
“当时你有碰到过一个叫陆子云的人么?”温连急切问。
文淮之却摇了摇头,“没有,我当时是去寻找生父母的下落,结果意外得知我生父母早已全都去世。”
五岁那年,他见到的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两个曾经在他家府上做工的仆人。
他们发现文淮之沦落成乞丐,恰逢天乐坊有个老太监在收义子,便起了骗走文淮之卖给老太监的歹心。
文淮之早已记不清父母的样子,他只记得,爹娘身上都穿着靛青色的袄子。
而那两个骗他走的仆人,那日,正好穿得也是靛青色袄子。
他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了,最后发现他们要把自己卖掉,才恍然大悟那两个人根本不是爹娘。
爹娘那么疼他,当年是因为遇到危机才迫不得已把他扔掉,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再一次抛弃他?
当时他害怕极了,一个劲地跑,从窗子上跳出去,他想回温府,可那日下着雪,窗外雪地白茫茫一片,眼前只有一条冰河。
文淮之便沿着那条冰河,一直走,一直走,期望能走回家,却最终冻晕在雪地里,万幸才被义父救走。
“后来,我和义父打算顺道去拜见一下那位温家少爷……”文淮之徐徐道。
温连:“就是我,我就是温家少爷。”
“不,不是你。”文淮之淡淡带过,还是不愿承认他就是温连,“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和义父却不小心走散了,我只得就近在天乐坊里等待他,然后……”
他认真回忆着,突然灵光一闪,将一切都想起来了,“对,然后忽地有人开始喊天乐坊里有人在杀人,听说流了好多血。我当时学医不久,便想去帮忙医治一番,结果碰上了那刺客。”
温连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他低低道:“是不是一个黑衣人,拿着把小匕首,长得还跟崔晏身边那个顾问然顾大人有点像?”
闻言,
文淮之点了点头,笑道:“是,你怎么知道?”
温连:……
因为他就在现场,并且那真的就是顾问然。
“那刺客当时拿着匕首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索,我猜测他是在找什么人,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赶快躲到厢房内的柜子里。”
“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我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却没成想,突然有道响亮的脚步声跑过,那刺客闻声便拔腿追上去。”
“可惜的是,我没有看清那位救命恩人的脸,只在走廊上,捡到了他一只墨色足靴。”
文淮之叹了口气,惋惜道,“也不知他后来是生是死,但愿他能从刺客手中生还吧。”
温连面无表情地想到自己作为“陆子云”的死相,“不好意思,还是死了,不过跟你没啥关系。”
要不要这么巧合?怎么这也能接上啊?!
“江大人,在这立了许久,不累么?”文淮之似乎都已经说得有些口渴了,低声暗示。
温连默了默,吸了口气,说道:“去清宁宫吧,我想带你见见毛豆。”
闻言,文淮之立刻展开眉眼,惊讶道,“毛豆在宫中?”
“对,现在是太子亲侍,你见了就知道了。”温连心绪杂乱,不知道要从何理起。
太子亲侍。
文淮之眉头微蹙,终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两人静静地漫步在夜晚宫道上,丝毫没有察觉宫墙墙檐上蹲着个黑衣人。
白日灼热,夜风却极其清冷,拂过衣袖领襟,让温连禁不住缩了缩脖颈。
文淮之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脱下外衣,规矩地递到他手边。
温连垂眸看向那间红袍,再抬起眼,看到文淮之温润淡然的目光,他抿了抿唇,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如今和崔晏的关系,他要是知道恐怕会恼火你,衣服你自己穿吧。”
文淮之身形微僵,握着那件鲜红的状元红袍,半晌,缓缓收回手,静默地垂下头跟在他身边。
他什么都不说,温连反倒有点小愧疚,他干咳了声,说道:“其实在我心里,你和崔晏毛豆他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文淮之望向天边高悬的冷月,淡淡道,“我和他,哪里一样?”
温连被他问得一噎,陡然想到,由于他的失误,他让文淮之错失了作为主角该有的机遇,还阴差阳错扶持了原书中的反派崔晏。
对文淮之而言,他本来通畅顺利的天命之子的旅程平添了崔晏这样难搞的对手,本来以他为主展开的故事,如今也被崔晏占有。
良久,温连轻轻开口,“认错天命之子是我的错。”
听到他的话,文淮之倏然轻笑,说道:“无妨,乌云遮得住一时皎月之光,但终有一日会被光辉驱散。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说不定,你会将他认成我,也是天命的安排呢?”
温连怔愣片刻,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样简单平淡的几句话。
也是,能成为男主的人,肯定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思想的。
不愧是男主!
文淮之在温连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一大截。
“但是,”文淮之话锋急转,“我方才问你的话,并非这个意思。”
温连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和他,哪里一样?”
文淮之淡声重复。
“你会和他大行房事,但绝不会和我。”
温连:?
什么叫,大——行——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