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在街道上流淌,一切都笼罩上鲜红的暖色。
温连打算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和官兵一起收缴有火药的花灯,转身欲走时,目光在地上那盏碎开的花灯上看过,突然脚步顿住。
他俯下身子,将那盏花灯轻轻拾起,这花灯的料子和形式,跟他当时在街上买的有火药的花灯都不一样。
温连买的灯,形式各异,比较新奇漂亮,而这盏灯样式简单,颜色也俗气。
半晌,他明白过来,为了把花灯更好更快的卖出去,反贼特地采用的是漂亮的花灯,而京城卖的灯样式普通,所以也就只有像摊贩这样舍不得买太贵的花灯的人会买。
他找到那些装有火药的花灯,最后发现了一个他们的共同点,那就是,京城的花灯是竹编的,而那些装有火药的花灯多是不透明的花色纸,或是色泽艳丽繁杂的琉璃烧制,其中琉璃灯最多,这种琉璃爆炸之后,碎片也会伤害到不少人。
温连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其他官兵,让他们全力搜查琉璃样式的花灯,这些琉璃灯不管有没有火药都直接没收。
不一会儿,衙内就堆满了从各地搜集的花灯。
夜幕很快降临,温连离开衙门时,万家灯火已经点亮,街上行人依旧很多。
他微微蹙眉,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太平静了,一切都平静得令人心慌。
温连乘马车回宫,到清宁宫时,却发现宫内上下被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愕然地看着,刚想进宫,头顶却猛地被人拽到角落里。
“大人,别进去!”
温连登时一惊,听出这是小德子的声音。
他回过头,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而在小德子身后,还立着一个面色凝重的人。
李仕安。
“太子殿下他怎么了?”温连急切地问。
小德子刚要开口,就被李仕安叫住:“此地不宜久留,大人先去奴才那里歇歇脚吧。”
温连欲言又止,回头望去,侍卫密不透风地把清宁宫围起,他只好跟着李仕安他们离开
不多时,太监所里。
李仕安带着他们从小门进入,将温连带进在其中一间厢房。
甫一进门,李仕安便将门锁落下,长抒了一口气,道:“今日朝上,刑部侍郎带人告发殿下通敌之罪。”
“什么?”温连不可思议地道,“他?他通敌?”
崔晏现在就是一个只有五岁智商的孩子,上哪通敌去!
“嗯。”李仕安掐了掐额头,说道,“大人平日与殿下素来交往甚密,但好在现今圣上只是让人先进清宁宫查证据,不是要定罪,只是这段日子,大人还是不要再去清宁宫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小德子也跟着劝道:“是啊大人,奴才方才都找您半天了,生怕您回宫来,您上哪去了?”
温连感觉脑袋都快炸了,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顺利,要是这么顺利的话,小说还有什么看头?
“没去哪,”他深吸了一口气,“刑部侍郎是怎么告发的,劳烦你把事情原委跟我说一说。”
“刑部侍郎带了一个人来,那人叫尹亭丰,大人可认识?”
话音落下,温连愣了愣,“尹亭丰?”
“对,那人从通州长途跋涉而来,说自己早就上书朝廷康安王造反一事,但久久未见朝廷发兵,圣上便当堂质问太子殿下,近日来的奏折为何没有一一回禀,殿下答不上来。”
李仕安想到当时的场景仍然心惊肉跳,“那刑部侍郎便又问,太子殿下在通州时和康安王一同剿匪,为何没有察觉到康安王异样,又为何将康安王谋反屯兵一事瞒而不报?”
温连指尖微颤,低声问:“然后呢,殿下什么也没辩驳?”
“殿下说了,”李仕安叹息一声,“殿下说事情尚未查清,康安王又素有忠良之名,是圣上手足兄弟,因此先派人去查探情报。也幸好殿下果真有查探情报的书信为证,圣上便命人先查太子寝宫,待真相大白,再做定论。对了,那位新科状元因为是通州人士,也被暂时关押在清宁宫。”
刑部侍郎是右丞的属下官员,右丞又意图辅佐二皇子崔颖登位,他们会为难崔晏,温连并不意外。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间,这群大臣竟然非但不管通州造反的事,反倒揪着崔晏不放,死活要趁这时候把崔晏一起拉下马才甘心,甚至他们连文淮之都一起给害了。
当真是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
温连气得不轻,但他又不能贸然进入清宁宫去,现在能继续救人的只有他一个,他不能再出事了。
忽然间,宫中响起钟声,温连微微怔住,打开窗子,看到外面太监宫人纷纷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他眉头蹙起,问道:“外面他们在干什么?”
小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道:“哦,今夜是中元节,祭祖之日,按规矩要由圣上主持点天灯为万民祈福,所以宫人们都去参加祭典了。”
闻言,温连猛地意识到什么,他回过头来,急切问道:“什么样的灯?”
小德子被他问得一滞,绞尽脑汁回忆了下,“奴才没去看,听他们说,好像是……一盏很大很大的琉璃赤龙灯,有半个宫殿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