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寿麟尸城(三)(1 / 2)

小师弟 风歌且行 16503 字 2023-11-08

今时不同往日。

宋小河这回再出发,就用不着苏暮临累死累活地催动飞符了。

仙盟给她发了一件飞行灵器。

那灵器是一片绿叶,颇为神奇,只要一念口诀就会瞬间放大几十倍,足够宋小河和苏暮临坐上去。

绿叶一腾空,不需灵力维持便能自行往前飞,若是要它停下,只需念法诀就好。

这东西比小飞舟可好掌控太多了,宋小河盘腿坐在叶子前头,高举着双手,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碎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四条小辫也飞舞起来。

她一张口,就灌了满嘴的风,吹得脸颊都鼓起来。

出了仙盟群山往北,底下则是重峦叠嶂,河山相互环绕着,云雾隐隐遮了些许,放眼望去就能将一派风景尽收眼底。

从前宋小河出行,只觉得这样的风景美,而今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再看这辽阔的旷野,望不到尽头的天穹以及绿意盎然的大地,顿时觉得心胸也跟着敞开了,有一种短暂的卸下了负担的舒适。

仿佛什么都不用想,融入了这天地之间。

沈溪山踩着剑,赤色的衣袍猎猎翻飞,云雾从他俊朗的眉眼拂过。

宋小河看了会儿风景,又看了会儿沈溪山,忽而道:“沈猎师,我们需赶路多久?”

沈溪山瞥她一眼:“我道你眼睛出问题了,瞧不见我呢。”

“怎么会。”宋小河道:“你方才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啊。”

“那为何现在才开口与我说话?”沈溪山问。

宋小河就道:“我等有要务在身,还是少闲聊的好。”

沈溪山就知道。

宋小河又开始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表现出与他不太相熟的样子来。

“此处又无盟主,何须装成这样?”沈溪山小声嘀咕道。

宋小河听见了,她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这里,便将身子斜过去,压低声音道:“人多眼杂,你我还是谨慎些为好。”

沈溪山听着这话就来气。

如若他与宋小河当真有什么倒还好,谨慎些也无妨,关键二人不过是朋友的交情来往,怎么还偷偷摸摸上了?

沈溪山拒不配合,“我就要张扬。”

说罢,他收了剑,一下就落到宋小河的身边,挤着她坐下来,紧挨着她的肩膀。

宋小河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挤,险些从绿叶上翻下去,下意识抱住了沈溪山的胳膊,二人就这样坐在了叶子的前头地方。

苏暮临侧躺在后面晒太阳,感觉到绿叶的震动后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沈溪山上来了,便也没在意。

沈溪山的动作果然吸引来一片目光,频频有人侧头看来,其中有个女子更是一直盯着宋小河。

感受到这炽热的视线,宋小河转头看去,对上那女子的眼睛。

是个模样颇为英气的女子,就算是偷看被发现了,也没有丝毫闪避,反而是冲宋小河微微挑了下眉

毛,以笑示意。

宋小河见她与关如萱共乘灵器,想来二人关系不错,一时间分不清楚她有何意图,于是转头问沈溪山,“她是谁?”

沈溪山正与她置气,回应也十分简洁,“谁?”

宋小河道:“坐在关如萱旁边的那个人,她方才对我笑。”

沈溪山一听,顿时转动锐利的眼眸扫过去,“我看看是男是女?”

“女子。”宋小河道。

沈溪山已经看见了,出乎意料地,他对此人还真有点印象。

“她名唤杨姝,是去年从南方的仙盟分部调来的猎师。”

但凡是分部调来总部,都要降至丁级重新考核,而杨姝便是用了一年的时间,考上了甲级。

只是此人酷爱喝酒,沈溪山鲜有的几次见她,都看见她抱着酒坛喝得酩酊大醉,还闹出不少笑话来着。

沈溪山对宋小河道:“不必理会她,此人好胜心强,若是你搭理了她,她定会找机会与你对练。”

宋小河的指尖摩挲着剑柄,若有所思片刻,而后问道:“她能力如何,我能打得过她吗?”

沈溪山淡声说:“你若对练,找我便是,不必寻别人。”

宋小河心道也是,她若是想要试探体内的业火红莲究竟能施展到何种地步,恐怕还真得找沈溪山才行。

她先前就发现了,这种寒冰之力所散发的刺骨寒冷,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但每回触及沈溪山时,他都面不改色。

不知是他的修为可以抵御寒冰之力,还是他特别能忍,即便是冻得厉害也不会在面上显露。

思及此,宋小河忽而想起一件事。

她拉了拉沈溪山的衣袖,问道:“先前我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烫了我的手心,当时把我痛醒了,但不知为何我醒来之后掌心完好,并未有灼烫的痕迹,究竟是我做梦,还是确有此事?”

沈溪山不动声色道:“我怎么不知此事?”

宋小河看着自己白嫩的掌心,神色迷惑了一会儿,便也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由于寿麟城与仙盟隔得并不远,众人又是飞行赶路,不过半日就到了目的地。

落地时正是日暮,红霞满天,周围没有遮天蔽日的群山环绕,能够肆意欣赏天边染上了火焰一般的云彩。

火烧云将大地映衬得满是霞光,连带着宋小河的雪白衣袍也有了几分俏色。

寿麟城看上去与其他城镇没有任何区别,一座半人高的石墩立在柱门前,上面刻着寿麟二字。

城中还算热闹,百姓在街道上来往,正是农户收镐,商户关门的时候,待日落了后,便会各自回家,不如大都城那般有灯火通明的夜市。

宋小河绕着石墩转了一圈,心生疑窦。

先前青璃说这里有大量灵力外泄,所以才派人前来此处探查,但现下宋小河站在城外,并未感觉这城中有什么灵力。

且她总觉得此处有些奇怪,又寻不到源头,于是转头去看沈溪

山。

就见他将左手微微举起,停在半空中,掌心稍微摊开,也不知在做什么。

宋小河几步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模样,将左手半举,却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沈溪山笑着看她,问:“可感觉出什么了?”

宋小河摇头,收回手,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沈溪山自然是有问必答的,他让宋小河先是往周围看了一圈,再道:“今日风大,此处又是四面无山,不该如此静谧无风才是。”

宋小河一听,顿时也反应过来。

难怪她方才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倒也不是一点风都没有,只是这些风只能隐隐吹动宋小河额前的碎发,无山之地不该如此,所以宋小河也很轻易地就猜出,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风。

但周围的景色可以一眼望个明明白白,若非有什么高大的东西,是无法将风挡了那么多的。

宋小河思考着道:“是不是有什么障眼法,让我们看不见那些东西?”

沈溪山点头,说:“今日刮东风,说明这座城的东边有连绵的高山,只不过被施法隐藏了而已,想来那些泄露的灵力,也是从那地方而来。”

苏暮临站在边上,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来回,转头朝东边看去。

他也看不见那座山,但他是天生的魔族,鼻子又灵敏,能在风中闻到魔族的气息。

眼下人多,苏暮临打算等会儿找个时间,悄悄告诉沈溪山。

众人在城门口集合,沈溪山站在所有人的前面,说道:“所有人记住,在此城不可单独行动,必须两两结伴,并且时刻检查同伴手腕上的印记,如若有人拒不让查看或是印记消失,立即远离,将此事报备于我,或是程猎师。”

由于先前那队人来了寿麟城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去又全变成了假人,为了避免这次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后,拓印人混入队伍之中,临行前青璃给每人都上了仙印。

仙印无法拓印,只需检查手腕上有没有那抹青色的徽文,便能辨别真假。

这次出行人数有二十余,但加上擅自跟来的孟观行,只有三个天字级猎师。由沈溪山与程灵珠就分别领了一队人进入城中。

进城前,程灵珠将所有人手腕上的徽文检查了一遍,确认每个人都有,这才分头行动。

寿麟城的百姓似乎并不适应这种突然一大批外来人进城的现象,纷纷驻足,惊讶好奇地张望。

宋小河也在人群中寻找,圆溜溜的眼睛在周围转来转去。

她在找步时鸢。

每回下山,步时鸢都像是算准了宋小河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然后不经意地往那一站,自然而然地进入宋小河的视线之中。

从不用她刻意去寻找。

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并未找到步时鸢的身影。

为避免太过引人注目,沈溪山将自己所带的队伍分队,让两人一组在城中分散,去寻灵力的踪迹。

苏暮临一听,

当即不乐意了,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觉得三个人一组比较好。”

若是两个人,沈溪山必定会带着宋小河走,届时就没他的位置了,苏暮临对此很不赞同。

结果沈溪山还没开口说话,就听站在一旁的孟观行道:“苏师弟,还是依照溪山所言,两两分组较为方便,一来是我们两人一组正能分完,若是三人一组,就会有一人多余,此城诡异,不可独行。”

苏暮临反驳说:“那就给其中一个组分三个人呗。”

孟观行一本正经道:“如此,便对其他人不公平。”

苏暮临顿时恼怒起来,觉得此人脑子有毛病,奇怪道:“你这人谁啊?”

孟观行像是没察觉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和质问,抬手揖礼,当真自报家门起来,“在下孟观行,字百相,西京人,不知苏师弟家出何处?”

苏暮临对此大为光火,刚想说两句难听的,就听宋小河道:“苏暮临,你与孟师兄一起吧,别再胡闹了,出门在外也不知道懂事一点。”

她满脸严肃地训斥,颇有几分正经大人的样子,殊不知这模样落在沈溪山眼里,就像是故作成熟的小孩子。

她教训苏暮临,等于是半斤教训八两。

但宋小河开口了,苏暮临也只得听话,不再闹了。

孟观行笑着地对沈溪山道:“溪山,夜间于客栈相会。”

沈溪山点了下头,与他辞别。

宋小河与沈溪山沿着街边行走,发现许是他们这些外来人的突然造访,许多商铺都很快关了门,街上的人也逐渐变少,还没到天黑街道就开始清静了。

这种坐落在地界比较荒僻的城镇,百姓有如此警戒之心也是常事,更是好事。

宋小河与他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忽而瞧见还有个架在路边的摊子没收,于是赶忙喊着沈溪山前去。

到了小摊前,宋小河一下就从摆着商品的桌上拿起一个巴掌大的海螺,在手里研究着。

“小姑娘,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呀?”那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正嗑着瓜子,与宋小河搭话。

沈溪山走来,将话接过去,“老伯是如何看出我们是仙门弟子的?”

那老伯道:“上个月都来了三批人了,刚进城就耀武扬威地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仙门,要在城中搜查东西,将我们这些百姓的家中翻得乱七八糟,什么也没找到后就走了。不过你们瞧起来很有礼节,想必是出自大门派。”

沈溪山道:“我们自仙盟而来。”

“仙盟啊,原来如此。”那老伯笑眯眯道:“仙盟到底是人界第一门派,教出来的弟子也这般有教养,比先前那些好太多了,你们来我这小摊,可是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