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齐聚景泰殿,神色肃穆,上前探脉的只有李太医,他将结果告知其他太医,一同商讨。半天了,也没有商讨出个结果。
南宫云裳神色愈发不耐,“到底如何?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一连串发问,令整个太医院惶恐不安。答案没给出来,反倒都扑通扑通跪下了。
南宫云裳见状,蹙眉道,“回话。”
不得已,所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李太医身上。反观李太医垂首低眉好一阵,才扬起头颅,大有慷慨赴死之意。
“回陛下,驸马体内蛊毒深入骨髓,回天乏术,时日无多了。”
话音刚落,南宫云裳怒极,长袖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太医们纷纷叩首,“陛下息怒!”
“她还有呼吸,她还活着。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们都要保住她的性命,保住一时是一时。”
南宫云裳眼眶红了,此时的无力感比小时候更甚。她已经夺得高位了,什么都会再威胁到她了,可是还是有她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这时,陶初一醒了,她原本就是要醒的,兴许是被殿中的响动惊扰,没有等上三天三夜。
“姐姐……”
南宫云裳忽然抬眸,接着疾步赶去榻前,握住她的手。
“初一,我在这。”
陶初一扬起唇角,虚弱道,“姐姐,叫他们下去吧,他们是中原的太医,不知南疆之毒,不怪他们。”
如今陶初一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星星不给月亮。太医们听到她的话,均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接到特赦,纷纷躬身退下了。
泪珠滴在陶初一的手背上,她像是被烫到般停顿片刻,随即抚上南宫云裳的脸颊,帮她擦眼泪。
“姐姐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要保重自身,不可再轻易掉泪。”
可她越说,南宫云裳的眼泪就掉的越凶。
“初一,你能不能留下来?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陶初一挣扎着坐起来,抱住南宫云裳,像哄小孩子般轻拍她的背。
“我会永远陪着姐姐的,即便人不在,心也在。好了,姐姐,我现在还死不了,姐姐不是说了吗?依旧有希望的。”
她还有一次机会,第四次发作就是命终之时。如果没有南宫云裳,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留恋,可是现在她很舍不得。
“对,你说的对,我们还有希望。”
南宫云裳抬手抹掉眼泪,强迫自己镇定。
这时,紫珊急匆匆赶来禀报,似是有什么大喜之事。
“启禀殿下!南疆线报,他们找到解药了。南疆王城烟雨楼,老板娘是叛出皇室的,手里有各种解药,其中就包括能解影蛊的冰蟾。不过这冰蟾必须存于冰雪之中,离开后一个时辰内不服用就会化为乌有。”
两人一听,皆是喜形于色。南宫云裳尤其激动,有救了,她的初一有救了。
“我们
马上动身去南疆王城。”
陶初一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可初云……”
南宫云裳对她笑笑,“多亏你之前放出去的传言,现在某些老古董就算心存芥蒂,也不敢犯众怒。况且六部皆有我们的人,还有赵玲珑这个镇国大将军坐镇,这里没有问题。”
陶初一没有南宫云裳这样乐观,只因她在南疆待过多年,那里善用阴谋诡计,善毒善暗器。虽然追影死了,可其他王族也并非善类。
“姐姐,万一是陷阱……我带人去就好。姐姐还是留在……”
南宫云裳打断她的话,“不行,你如今身体……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去?不管是真是假,这趟浑水我也趟定了。你若是真要让我安心,就让我和你一起去。”
视线交汇,陶初一看出她的决心。若易地而处,她也不会放心让姐姐独去。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她们去南疆期间,由六部尚书以及内阁阁老暂代朝政,赵玲珑和陶寺卿为监督,互相制衡,也相互辅助。溪婵被留在后宫处理事宜,虽千般不舍,还是要有人在后方坐镇。
待一切安排妥当,马车连夜出城,一路向南。南宫云裳没有带太多人,几乎都是她的暗卫营。樱红与紫珊随行,分别负责照看起居和守卫。
路上,陶初一的药也没有断过,即便断了吃饭也不能断药,否则她怕自己撑不到南疆王城。
初春,乍暖还寒,两头依旧是寒凉的。陶初一被裹在狐裘里,怀里抱着手炉,躺在南宫云裳的肩头。如此温暖环绕,使得她的身子也有了暖意。
即便如此,南宫云裳还是不放心,“还觉得冷吗?”
陶初一摇摇头,“很暖和。”
为了服药方便,汤药被制成药丸随身携带,直接放嘴里灌水即可。赶路期间,为了不节外生枝,她们基本没有投宿,都是在马车上凑合,幸得带了好几床棉被,晚上可以把马车围的严严实实。
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下,她们终于抵达南疆王城。未免暴露行踪,一行人都换上当地服饰,充当南疆人。
进了王城就要投宿了,眼线提前订好了客栈,只待她们入住。客栈离着烟雨楼只隔一条街,她们随时都可以造访。
只是要接触烟雨楼,总不能直接表明来意,人家凭什么把解药给她们?
安置妥当,陶初一下地站了会儿。她走到窗子前,打开一道缝隙,这里的风不算冷,甚至带了些春天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