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对自己的生身之地会更亲切,她以为木曦回到绝云间后状态会变好一点,结果却更糟了。
“萍儿和留云借风都来过了,叫不醒。”归终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模仿起留云借风离开前说的话,“这桂花真难养……”
青年知道木曦的身体状况近来不对。
她的身体在以一种异常的状态衰败,原因不详,无法探究。
……但是照理说,应当不会出事,起码不会是现在。
摩拉克斯想到此,叹气安慰她:“不是你的错。”
*
【警告,请执行者不要消极……】
木曦在系统弹窗跳出的一瞬间就将它关闭。
她记忆里的最后一眼,是漫天的星空吞噬掉了全部,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这个身体和灵魂的相互排斥越来越严重了。
她睁开眼,见到的是熟悉中有些许陌生的,自己上一世的家。
熟悉的客厅,自己和奶奶的合照,仿佛一切都还是自己出门前的模样。
但她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家。
木曦转身,拉开客厅的屋门,想要跑出房间。
眼前的一切被白光侵蚀,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客厅。
鱼缸的观赏鱼不安分地游动,波动的水声被放大好几倍出现在耳边,木曦第三次、第四次拉开房门——
第七次、第八次也是相同的结果。房间犹如迷宫,不论是门还是窗户,都无法到达外面。
胃部翻涌,生理泪水流下来,木曦止不住地想要干呕,她想呼唤归终的名字。
“归……”
木曦听不到自己喊出的声音。
声音被水雾隔开,她听不清,桂花枝飘到空中,陌生的灼痛与炙热感占据身体。
少女咳嗽起来,肺部缺氧,血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涌出,咽不下去。
恐惧令她很想尖叫,桂花枝掉了下去,木曦头晕地蹲下来,盯着水淋淋的地板,
金光围绕着它,木曦想起来这节桂花枝:她曾觉得这是自己的心脏。
少女捡起地上沾水的桂花枝,拇指和食指按在有些干枯的树枝上,向着中心用力折下去——
……折不动。
“木曦。”
她听到谁在叫自己。
意外清晰……安心。
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记忆里,她做梦的时候,梦到过无边的飓风卷走万物,梦到过水淹没城市,梦到过山峦倾倒,梦到……这个声音叫醒自己。
手中的桂花枝被金光缠绕几圈,木曦茫然抬头,周围的景色变得光怪陆离。
乱七八糟的颜色被金光代替,她松开手,桂花枝再次飘到空中。
眼前的金光勾勒出青年的模样,浓郁的桂花香散去,他戴着白色的兜帽,一如最初她见到他。
属于他的神力为自己疏导体内紊乱而汹涌的一切,青年金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见到他的第一瞬间,木曦握住他的手腕,有些发抖,她呢喃道:
“
摩拉克斯,我想……”
……回不去。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被埋在地下,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她好像永远回不去了。
提瓦特这个世界也是,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里,不合适地出现,不合适地喜欢上……
她在祈求什么呢?木曦问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错误的、不合时宜的,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误入的异世灵魂,活下来的每一秒其实都是偷窃来的时光。
青年回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摩拉克斯耐心地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问:“想要什么?”
手指轻轻地触在脸颊上抹掉泪水,木曦懵然地摇头,她不知道。
“马科修斯为你找了坛你喜欢口味的酒,弥怒说要给你设计几套新服饰,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本能地问:“……你呢,在眷属之外,有没有一点担……”
他是契约之魔神,她是他的眷属。
眷属是一种天然亲密的关系,带着一种无法斩断的责任与束缚。
也叫“羁绊”。
木曦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朋友、眷属、家人,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在眷属之外,有没有什么也不重要。
漫长的无言之后,少女苦笑着叹气。
“对不起啊,”她道歉,“又给你添乱了。”
水流在身边涌动,五颜六色的光使一切变朦胧。
在眷属之外。
摩拉克斯有些意外她的提问,他停顿,认真思考过后,才回答她:“我很担心你。”
在眷属之外,在责任之外。
“没有麻烦,”青年悉心地为她解释,“我只是会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