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石纳闷:“贺师兄见多识广,可听说过此物。”
贺连伯捋着头发,细细声线说:“早年间,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此物,说它通体血红,开出来的花香四溢,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仙品,只是.......。”
“只是什么?”
清衡的好奇心也勾了去,侧身看向他。
“只是要这三朵红莲同时开花,必定要一家三口的鲜血才可以,而且传闻还有一个寓意,只要是三个人的血滴在莲花上,便可以保得一家人顺遂平安。”
钱金石眸光一闪:“果真如此?”
试问天下,哪个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妻儿顺遂平安。
他惊喜地看着玉玲珑:“玉掌门,可是真的?”
玉玲珑不慌不忙站起身,她扶着腰后,亦步亦趋走到红绸盖着的物件旁,她脸上堆着笑,伸手轻轻拽着红绸的一角垂下来的丝绕,指尖绕着丝绦:“贺掌门说的没错,我这三朵莲花还没绽放,眼下便是送给金石掌门的一份贺礼,恭祝钱掌门家和,万事兴。”
贺连衣的心被抓了一下,她最知道,玉玲珑此番是来干什么的,她不由有些坐不住脚了,只撑着桌子站起。
一旁的清衡更是没收敛住小心思,她往前走了两步:“这恐怕不太好吧。”
钱金石正乐呵呵地朝着金莲走去,被她这么一说,他不解道:“清衡掌门何出此意啊?”
所有人目光都盯向她,大家想看三蒂莲开花,她忽然跳出来阻拦,或多或少,众人都有些失落。
只是碍于她是掌门,众人都没敢反驳。
如烟此刻抱着孩子,一心沉溺在孩子身上,似乎没有听见大家的商议一般。
清衡的手落在如烟肩膀上:“如烟,孩子还小,不适合放血生莲,对吧。”
众人听闻,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她不过才一百天,哪里能遭罪呢。
如烟沉默了会,她不敢与清衡对视,只缓缓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贺连衣惊了,她怎么
不知道,她知道啊,她和清衡两人生下孩子,绿帽子挂在钱金石头上,现如今玉玲珑摆明了是来掀台子的,她怎么就不知道,她.......。
她难道要在众人面前摊牌?
这等私事,为何要搬到台面上来说,万万不可啊。
贺连衣终于没忍住,起身走到玉玲珑的身后,她凑过去她耳边:“清衡掌门说的有道理,我们虽然好奇,但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伤了孩子。”
钟流萤此刻也同意:“我师尊说的没错,孩子那么小,怎么可以放血生莲,玉掌门怎么如此狠心,你明明也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却一点怜爱之心都没有,就这般无视别人的痛苦。”
玉玲珑压根不屑与钟流萤争吵,她只斜斜瞥了她:“怜爱之心?你们仙门的人,也好意思说怜爱之心,当初......。”
论心狠,谁也没有贺连衣心狠。
玉玲珑忽然话语一转:“这三蒂莲只需要半滴血,我们仙门的孩子,生下来就不是凡胎肉身,她们有一半成仙的资格,也就有一半仙体,哪有那么脆弱,你们一个个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用了多少血似的。”
钟流萤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贺连衣制止住了。
钟流萤气不过,只朝她小声嗫嚅:“坏女人,活该你没有人爱。”
“流萤,不可对玉掌门无礼。”
她严肃地制止着她,小祖宗啊,你没看出来事情的走向很危险吗,没看出来玉玲珑是真的生气了吗?
她叹口气,作为长老,她有义务平息这场不应该有的战争。
她朝玉玲珑拱手:“玉掌门说的是,只是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
她朝她丢过去一个眼神,试图说服她,奈何玉玲珑根本不买账,她戏谑地笑着,眼睛里含着怒意,还有鄙夷。
她错开贺连衣:“贺长老还是不要规劝的好,此事与你无关,要不要滴血开莲,还得看钱掌门。”
钱金石见两拨人剑拔弩张,自然做起了和事佬:“既然玉宗主都说不会有创伤,倒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毕竟众弟子都在,这可是万年一遇的机会,如烟,你怎么看?”
如烟恍若失神了般,她的瞳孔就像是在演盲人,嘴唇和脸色都苍白起来,她紧了紧孩子,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烟,不可以。”清衡护在她身后,焦急地看着她,嘴唇都颤抖起来:“不要在这个时候。”
如烟下意识看向清衡,她似乎还在犹豫,又像是在权衡什么重大利弊一般,犹豫不决。
玉玲珑轻慢地仰着头,声音倒似具有十足压迫感,那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如烟夫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如烟下意识护着孩子,神情恍惚,过了良久,她才抱着孩子走到莲花盆旁,她嘴角喃喃:“我没有异议。”
清衡再说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进去了,她脸色麻木,宛若被人控制了一般。
贺连衣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暗中捏了个
诀,试图打乱这场精心布置的局。
只见玉玲珑忽然闪身到她身侧,通过宽厚的衣袖,一张冰冷小手朝她触摸过来:“贺长老,你的手好烫啊。”
她说的小声,几乎就在耳旁:“我看着你呢。”
她的心一沉,宛若被浇了一盆冰水。
眼下,她似乎没有阻拦的权利。
玲珑转过头去,右手扯着丝绦往上,大红绸段泛着柔柔光亮,一下被疾风卷飞,露出下面珍藏的三朵蒂莲。
那三朵莲花仅有一条根茎,三个拳头大的花苞,花瓣紧紧包裹,还未绽开。
它闪烁着红光,十分鲜亮,引得大家不忍赞叹。
光是花苞都那么漂亮了,要是一盛开,岂不是美不胜收。
钱金石一看那莲花,超前走了两步,他将手指探出去,在锋利的玻璃瓷边轻轻一割,一滴红豆大小的血便落入水中,透明的水被染红,很快,鲜艳的红色都被绿色根茎吸收进去,而刚才被搅浑的水又清澈干净了。
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赞不绝口。
接下来是如烟,她同样在玻璃瓷旁搁了会,一滴鲜血便落入水中,其变化走势和方才一模一样,都被吸收进去了。
只是,那三朵莲花尚未有所反应。
“诸位切莫着急,这三蒂莲开花,必定要三个人的血一起进去才行,还差小团子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贺连衣似乎也阻拦不了什么,就连当事人清衡和如烟都没拒绝,她干嘛皇上不急太监急。
清衡才是最不希望事情败露的人,事情一旦败露......,她们仙门本年度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今日了。
如烟眸色淡然,她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外面天寒地冻,小团子的手紧紧包裹在衣袖中,她的一双眼睛亮堂堂的,正无辜地看着如烟,冲她微笑。
如烟勾起唇,纤长指甲落在她耳侧,轻轻一勾,团子怔了一下,不忍蹙起眉头,顿时哼哼哼起来。
如烟指甲上蹭了层淡淡血点,她将手指探入水,很快,团子的血也都融入进去。
众人都搓着小手,期待着莲花绽放,只是过了半天,那三蒂莲花都没动静,甚至连周身的光芒都变化。
“怎么回事。”
“该不是逗我们的吧。”
“是不是血太少了。”
大家猜疑纷纷落入耳中,钱金石也不忍问到:“玉宗主,这花怎么还未开。”
难不成真的如大家说的,是个骗局吗?
她绕着瓷盆走了圈:“不对啊,我这朵三蒂莲,但凡遇到亲生血肉,都是会开的......除非。”
她看着钱金石,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
清衡此刻站出来:“玉掌门,莫不是你记错了。”
玉玲珑捂着鼻子微笑:“清衡长老,你倒对此很上心。”
她被说
中了要害,只垂眸躲避那赤辣辣眼光。
玉玲珑挑眉:“难道清衡也是和先前某人一般,只敢做,不敢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清衡显然没了辩驳的力气,此刻的话和她脸色一样苍白。
她负着手,很是满意地踱步到莲池旁,她伸出手去触碰娇嫩的花蕊,指腹摩挲来回摩挲着:“金石长老,这三蒂花若是吃了你们鲜血不开,说明你们不是亲生骨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眼神纷纷落在钱金石身上,只见他啊了声:“这不可能啊。”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有弟子跳出来辩驳:
“玉宗主,今日是掌门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要胡说。”
“就是,玉宗主该不会是故意挑事的吧。”
那苍栖谷的弟子比钱金石还要激动,纷纷列成一排,围着玉玲珑。
合欢宗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见人都簇拥上来,也都挺起小胸脯迎面站立,两方弟子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都瞪着眼睛怒视对方。
钱金石明白过来,他知道玉玲珑摆明了是来砸场子,便先稳住了心神,朝她盯过去:“玉宗主不妨有话直说,别弯弯绕绕,我听不懂。”
玉玲珑哼笑一声,只见她徒手捻起一枚细碎银针,侧身时,手臂只甩出去,只见银针直勾勾朝着白衣仙尊射过去。
清婉的清衡仙尊耳边头发微微扬起,不过片刻,她的耳坠上便生出一点鲜红,宛若红豆一般落下。
那颗鲜血就那么直直地被玉玲珑勾住,它像一道抛物线划过众人中,最终咚地一声,盆里水荡开涟漪。
顷刻间,万丈红光绽放出来,刺得人不能逼视,众人先用手挡了挡,待红光渐渐散去,众人看向水盆莲花,只见三蒂莲就像伸展枝叶一般,绽开了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