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那蜜饯果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她没那么嘴馋。
她温柔地拒绝了贺笳生,不收他的东西,反过来抛了颗冬枣给他。
抛去的,可以说是赏赐给下人的,也可以说是脏了扔掉的。
至于被谁捡了,那就与她无关了。
江颂月只听了她说的那部分,确定她没与贺笳生扯上关系,暗暗松了口气。
她深知贺笳生的为人,怕闻人听榆耳根子软被骗了去,担负着嫂嫂的责任,劝说道:“你爱吃蜜饯这事,当是上回你五哥说漏嘴,让贺……贺大人听着了……”
说漏嘴?
闻人听榆暗道,她长这么大,可从未听说五哥何时说漏嘴过。
再有,她其实不爱吃蜜饯,会牙疼。
“……还说你喜欢胭脂呢,他连胭脂都舍不得,只会捡不值钱的蜜饯来讨好你,你可别被他这么低劣的付出骗了……”
闻人听榆心道这嫂嫂竟然不知道是五哥在给贺笳生下套,对二人的恩爱产生了片刻的怀疑,但又听江
颂月是真心为她着想,心里还挺舒服。
她乐意做不懂事的妹妹,于是假装成不知人心险恶的深宅姑娘,失落道:“我还当他送我蜜饯,是不拘小节的真性情,原来竟是想着用些寻常物件来算计我……”
江颂月见她眉心蕴着愁绪,忙安慰:“你国公府堂堂八姑娘,求娶的青年才俊多不胜数……这人本就配不上你,犯不着为他难过。”
闻人听榆哀叹几声后,配合她的安慰恢复平静,趁着她对自己生出保护之意的机会套近乎,“五嫂,你新裁的那身衣裳,是为明日的宫宴吗?回去后能不能让我先瞧瞧?”
“行是行……”江颂月有些窘迫。
那匹布料被染坏了,闻人惊阙是夭矫不群的翩然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她容貌不差,但气质比不过,那身衣裳穿在身上兴许会很俗气。
不想闻人听榆将期望放得太高,她道:“是为明日宫宴准备的,不过那衣裳色彩怪异了些,未必能入你的眼……”
“怎么会?五嫂弄来的东西必定是极好的。”
高门姑娘想讨好人,手段很多,全看她愿不愿意做。
此时的闻人听榆是愿意的,她先夸赞,再怀疑,带亲近的娇气道:“五嫂,你不会是怕我抢你的,故意这样说的吧?”
江颂月别的不在行,但涉及赚钱的事,脑子很是灵光,听见这话,立马有了新主意。
她名声不好,不够端方有仪,闻人听榆不同。
眼前这位是正宗的名门贵女,琴棋书画皆通,礼数仪态绝佳,素来受后宅女眷们的夸赞,由她穿上那衣裳,比自己穿着养眼太多了!
江颂月也是实在不愿穿那烂柿子颜色的丑衣裳!
她坦诚道:“实不相瞒,那衣裳色彩混杂,与当前时兴的相背,我计划宫宴穿着让更多人看见,回头好放到缘宝阁……”
闻人听榆明白了,是为了带风气赚钱。
她心思灵敏,瞬间接收到江颂月暗藏的意思,立刻惊喜道:“真的吗?五嫂,那是京城里头一件吗?一共裁了几件?能不能给我一件?我也想在宫宴上出风头。”
出于好心,江颂月再三与她确定:“你真的想穿?与时兴的料子、款式都相差许多的。”
“想!哪回都是六姐出风头,该轮到我了。”闻人听榆肯定地回答,心中笃定,哪怕那衣裳是一坨破烂,她也决定穿了。
讨好江颂月的这条路,她要走到黑。
“那就给你穿。”一锤定音,江颂月与闻人听榆相视一笑,都觉得心中舒坦。
里面说定,外面也结束了。
贺笳生送闻人惊阙到车撵旁,看着江颂月出来扶人,目光移向小窗口旁的闻人听榆。
闻人听榆拿帕子半掩面,对他轻柔笑着,在兄嫂进入车厢时,做慌张状收敛起来,快速躲回车厢中。
江颂月发觉异样,逆着她的动作向外扫了一眼,意外与贺笳生对视,皱着眉转开了眼。
小窗合上,马车启程。
闻人惊阙不是真瞎,知道自己与贺笳生在外面谈话时,江颂月没有盯着自己。
这八妹难道比他更重要?
他不大高兴闻人听榆抢占江颂月的注意,入了车厢就问:“听声音你俩都很愉悦,在聊什么?”
“在聊鲛鱼锦裁成的新衣裳呢。”江颂月将他被风吹乱的衣裳抚平,轻快地说道,“送到凝光院了,回去你就能先试上一试,定然很好看。”
好看吗?
闻人惊阙不觉得。
但小夫妻能在宫宴上,当着皇帝太后以及群臣的面,穿同样丑的衣裳,不乏是另一种恩爱。
为此,也为哄江颂月高兴,他可以忍。
“月萝特意为我准备的,定是好看的。”他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