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关东赶往江南的路途上,傅红雪可算是被教会了许多东西,其中最让他受益匪浅的就是姐姐亲手传授给他的刀法。
如若说刚开始傅红雪还不善此刀法,刀技青涩生疏,那在经过他的刻苦努力习得,再加上有姐姐倾囊相授,很快他就成了个中高手。
而面对这般厉害且杀人于无形的情意绵绵刀法,年轻人总是难免会流连忘返痴迷沉溺,最后还得桃夭再亲自把人给从温柔乡里一把揪出来。
“红雪,我们到家了,清醒一下呀。”
桃夭把傅红雪从马车里的软枕香窝里挖出来,手上还专门倒了些冷水抖洒在他脸上,此时正是快要到初冬季节,便是在风景优美气候宜居的江南,也是冷风瑟瑟。
别说是被冷水泼脸,便是从温暖舒适的马车上出去,那都是能冷得人当场精神百倍。
睡得迷迷糊糊的傅红雪被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在遇到姐姐之前,他确实从来没睡过一个完整踏实的觉。这就导致在极度的欢愉过后,他总是要大睡一觉,颇有一睡难醒的迹象。
桃夭作为大夫,自然是明白傅红雪这样的症状,就是因为十九年里太过于劳累,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承受着过重的压力,于是在终于能够松懈和休息时,就会时常陷入沉睡。
这正是身体在自我修复的表现,她虽不会阻止,却也担心他睡太多,反倒是伤了身子。
毕竟不管什么事情,总是过犹不及。
“姐姐。”
傅红雪睡眼朦胧的喊了一句,虽然很快就清醒过来,并且迅速开始警惕周围,可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怕是都难全身而退。
“你睡太多了,会对身体不好的。”
桃夭抬手拿出一个梳子为他梳头,然后动作快速的束了个高马尾,并用发冠固定,全程不曾扯断一根发丝。
弄好头发后,她又从水囊里倒出些许热水在手帕上,仔仔细细的给傅红雪擦了一遍脸。
如此像是在照顾一个二岁稚童的温柔动作,当即就让傅红雪红了脸,赶紧要抢过手帕自己动手。
“姐姐,我自己来就可以……”
桃夭没让傅红雪拿过湿手帕,而是让他别动,“我们已经到家门口了,可不能让你娘看到你身上有半分不妥之处。而且你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许多,气血红润意气风发,玉娘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其实桃夭确实没有说谎,因为傅红雪的骨相本来就是清朗端正,只不过之前复仇的重担压在他心里,面色苍白气质阴郁神情冷峻,第一眼就会让旁人下意识忽视他那过于出众俊美的容貌。
现在被桃夭精心养了一段时日,有了浓厚爱意的滋润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爱笑起来。此时戴好发冠,干脆利落又不失妥帖雅致的穿着打扮,剑眉星目,正是一位俊美少年郎最好的模样。
傅红雪是不懂什么穿着打扮和仪态风度的,不过他很多听话,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安排
。只是在姐姐要弯腰去为他拿鞋子时,傅红雪还是没忍住一整个跳起来,用上轻功才提前一步自己拿鞋穿鞋。
“姐姐,你莫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对待,我可是、可是……我可是你的夫君!”
在说到后半句时,傅红雪还是有点心虚的偏头偷偷去看他的姐姐,生怕姐姐脸上会有不悦的神色,待看清楚姐姐面上只有狭促的笑意时,顿时就一股劲说出了夫君一词。
其实在傅红雪朴实无华的观念里,得拜堂成亲进洞房了才是真正的夫妻,可他和姐姐却是只做了后面那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堂堂正正的夫妻。
只是桃夭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傅红雪的预料,因为她不仅没有否认和反驳,还当场认下了这句话,并转手捧了盏淡茶过来柔声道,“既是夫君所愿,我不可不从,那便请夫君饮茶漱口吧。”
就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度让傅红雪的脸红成一片,当场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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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并不会跟着桃夭他们进去,而且按照桃夭布下的机关和阵法,也不适合驾马车。
于是药人们就待在外面候命,桃夭则是带着傅红雪进去。
装着花白凤头颅的铁盒子是傅红雪亲自捧着,等到七拐八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二人才终于到了玉娘的坟前。
当年桃夭只来得及将玉娘遗体埋葬和把竹屋给烧毁,此后在外奔波数年,等到终于有实力有人手之后,方才回来给玉娘修墓立碑和重建竹屋。
“红雪,快来给你娘磕头,这些年她一定很想你。”
傅红雪神情肃穆心情沉重的把铁盒子打开,然后放在他娘亲的母亲,随即就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二个头:“……娘,孩儿回来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真正见到娘亲的坟墓时,傅红雪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无措——花白凤给他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位爱他如珠似宝的娘亲会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傅红雪憋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太多感人肺腑的话,只是简单略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随后就说起姐姐有多好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