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想打,就可以打。
没有人能够阻止一个喜欢排球的人,重新走上球场的。
*
比起学长们,一年级的心情要好很多。
大概因为他们刚入部的时候,就见证了乌野最没有斗志的情况,而今天虽然输了比赛,但大家却没有一个人放弃。
不仅没放弃,甚至约定明天就要杀回排球馆,继续比谁跳得高打得远,恨不得马上就把乌野培养成下一个白鸟泽。
如此积极向上
,不给人活路的氛围下,连带着输掉比赛的伤感都被冲淡了。
再说......
还有英美里嘛。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地三人心里,多多少少都在这样想。
有她在,连学长们都能被带动起来,难道还需要担心之后的训练吗?
综上,一年级众情绪良好,英美里也只是群发几l封邮件,提醒他们回去注意按摩肌肉,放松身体,不要过劳,仅此而已。
至于说其他人数不过来的问候——
首先占据一席之地的,当然是青城一年级四人组发来的慰问消息。
措辞还是很礼貌的,大概知道输了比赛的英美里心情欠佳,连及川都收敛不少。
原本九分的欠揍,收敛到只有五分了。
英美里呵呵一笑:“他活着吃到明天早饭的概率也只剩下五分了。”
她身旁,是和她一起从学校回家的洁子。
英美里一边噼里啪啦回着及川的邮件,一边头也不抬地跟洁子抱怨:“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讨厌!简直是及川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看旁边一辆自行车按着铃,叮铃铃地穿过两人身侧,洁子拉着她的书包,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小心车。”她说。
英美里抬脸,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谢谢洁子~”
除了及川,当然还少不了天童。
这位心怀亲情的表哥倒是没提比赛,只说他已经在家恭候。
英美里在宫城住的是她妈妈德久女士的本家,也是天童他爸的本家。
由此可得,天童即将在30分钟后出场。
英美里想到这里,脸一板,消息也不想回了,关掉手机放进包里,专心致志地和洁子轧起马路来。
两人一路走着,经过繁华的便利店十字路口,又慢慢踱过下一个不平也不陡的小坡。
不远处,是几l块方形的安静居民区,楼都不高,两到三层的一户建,零零散散点缀在其中。
偶然抬头,就能撞进昏黄的灯光,想必是在等待放学下班的家人。
洁子陪在她身边,一路听她各种忙碌,左一个电话右一条消息。
直到德久家门口,才好不容易见她停下来,跟自己告别。
即便以她看来,英美里的状态也很不错,大概因为她在大巴上劝下了准备引退的三年级,又保留了一批可供她欺负的对象。
但洁子......洁子看着她。
她的朋友有一双非常亮的眼睛——除开上国文早课的时候——听人说话,也总是很专注,譬如此刻。
那双浅灰的眼睛,熨帖又轻柔地看着她。
只要英美里愿意,洁子想,她总能让任何人感到轻松和快乐。
但是......
但是。
她犹豫半天,接下来要问的话,对洁子来说,实在是有些为难。
她不是一个喜欢负担别人情绪的
人,连社团活动的共荣辱,都让她感到紧张,更不用说这样私下的、坦诚的交流。
但是她想要问出口。
洁子凝神,轻轻吸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缓慢地说:“刚才,是在跟大地君他们发邮件吗?是在安慰他们?”
英美里点头:“是啊,这群家伙还是太弱了!精神上的孱弱,果然还是需要本人谆谆教诲,才能......”
洁子不想听这个,她多少有些无礼地打断了英美里:“可是......你怎么样?”
英美里一顿,片刻后,才慢慢眨了眨眼。
洁子抿唇,环住她的手腕,慢慢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手背微凉,手心却很热。
洁子用拇指轻轻摩挲,仿佛有几l道掐痕。
她没有提,只是问:“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啦,但是你还好吗?”
英美里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把视线错开。
嘴一扁,趴上了洁子的肩头。
果然......
洁子的手攀住她的后背,在少女的脊背上来回轻拍,又为自己肩头那一点温热的湿意,感到了无比的酸涩。
她的朋友,总是把一切沉重的、难堪的、痛苦的事情独自消化,又捧出许多快乐和笑声的朋友。
“没事的。”洁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事的,下一次,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英美里的回应,她没太听清。
大概是在抽噎的间隙,说了句‘当然!’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