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周一那晚闻之宴组织的聚会,在整个圈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四五年前,方慈出国时,就有她和闻少的传闻小范围隐秘地流传。
那时,很少有人放心上。
毕竟,俩人一个是圈子里高高在上的闻家继承人,一个人圈子边缘人物方家二小姐,要说方慈铆足了劲儿要攀上闻少,那可信度还高点。
闻少一掷千金为她摆脱联姻?怎么听都觉得荒唐。
可眼下,闻少砸了个并购项目把她弄回来,又因着她在夜店当众给梁韵儿难堪,又牵着她出现在聚会上……
众人在各个小群聊里,翻来覆去把那晚聚会的各种细节仔细咀嚼,这才猛然回过味儿来:
都知道,闻少虽然为人温和,但那无所吊谓就写在脸上,即便生日宴放了所有人鸽子,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一定要再找个时间请大家喝酒。
合着那场聚会,怕不是为了带方慈出场才特意攒的。
手牵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后整个过程中,一直将她搂在怀里。
展成亦闹的那一出,看起来是朋友间玩笑作弄,实则话里话外都是在抬高方慈,让在场所有人知晓,方慈在闻少这儿的地位。
越仔细品,越震惊。
六年零九个月。
怪不得之前宋方两家决定联姻后,闻少总是当众让宋裕泽下不来台。
全都合理了,闻少喜欢的人,被宋裕泽当众呼来喝去,闻少岂不是愤怒。
仔细这么一想,之前最爱给方慈使绊子的几个,宋裕泽、楼跃、肖灵,一个个都被送出国了,再没在这圈子里浪过。
这一波余震太强,终于传到了整日不醉不休的闻周耳朵里。
周五这天中午,是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刻。
好事的朋友给他转发了好几个群的聊天记录,他逐条翻看着,陷入沉思。
又想起上周六,老爷子给他打的那通电话,终于把这条线给接上了——
老爷子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儿,找他回去商量办法呢。
吃中饭的档儿,闻周细想了一番,最终决定推了晚上的局,又打电话给朋友,详细了解了自家弟弟和方家二小姐那点事。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下午他乘车回了闻家老宅。
老宅后院有个很大的池塘,塘里有鱼,池边有树,目之所及皆是青青草地。
夏日夜晚,这里是老爷子最爱的消暑之处。
如今已临近立冬,闻鹏厚穿着冲锋衣,戴着防风帽,手持钓鱼竿坐在藤椅里。
鱼苗都是他亲手放的,鱼食也是他亲手喂的,在这儿钓鱼,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可这几日,他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
实在是烦,且不知从何下手。
闻周赶到的时候,老爷子刚钓上来一条,正从鱼钩上取下来,扔回塘里。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旁边,叠着腿,恹恹的口吻,“您找我
什么事儿?”
闻鹏厚看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阿宴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吗?”
“听说了,”闻周像是不太在意,“怎么,您老要跟他置气?”
闻鹏厚冷哼一声,“置气是小事。”
“……怕他坏了规矩?”
闻鹏厚轻叹口气,“……这几天我一直在这儿琢磨,怎么想也想不通。”
搁十一年前,正式立闻之宴为继承人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好孙儿,竟会在联姻这件再小不过、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上忤逆他。
谁年轻时还没谈过恋爱了,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您甭往心里去,依我看,他也许就是被甩了,不甘心,隔了这么多年还要闹一场。”闻周笑说,“……那幅纨绔公子哥的做派,怎么看也像是泄愤,不像是真心。”
“他带着那姑娘去撒钱了?”
“那倒也没有,我说的是他砸了个两亿英镑的并购项目那事儿,”闻周唇角一丝讽笑,“搁我,我可不敢这么干。”
闻鹏厚内心一震。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小辈们之间的八卦传闻,传不到长辈耳朵里倒是正常,可让他吃惊的是,这么大个事儿,董事会竟然没有人来汇报给他?
董事会里,已经没有他闻鹏厚的人了吗?
老爷子一阵沉默,闻周也没再多说,陪他坐到天要擦黑。
眼看到了饭点儿,闻周要起身,就听老爷子说,“……你搬回来住一阵儿吧。”
闻周脚步一顿,“行。”
“过一阵儿圣诞节,你爸妈也会回来住几天,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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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聚会之后,闻之宴日程繁忙。
整整一周,在英国、新加坡、日本之间来回奔波。
总助关睿是李佑贤当初手把手培养起来的,跟了闻之宴四年多了,统领着他的公事私事。
按道理,关睿是乔叔的上级。
周五这晚,刚在新加坡落地,去酒店路上,关睿从副驾驶回过头来,道,“您哥哥搬回老宅了。”
后座闻之宴正在翻看纸质报告,手上动作微顿了一下,淡淡地说,“把消息散出去吧。”
关睿视线从乔叔脸上掠过,“……好的。”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方慈的回复弹出来。
他给她报备行程,说在新加坡落地了,她回一个:
「babe:好。」
「闻之宴:下班了吗?在做什么?」
「babe:下班了,等下和李佑贤叶骞北一起吃饭,正在路上。」
闻之宴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嘟了两声之后接通,他径直问,“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