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那件事之后,她便生了一场大病,病中时时刻刻都梦见萧云辞玉面含笑,满身都浸满了血腥,温柔问自己,“温凝,可需帮忙?”
温凝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如此武断,若不是他呢?万一是周明燕发现事情败露想要灭口呢?
她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住晴月的手问,“晴月,昨日东宫的那位公公……”
“邓吾,邓公公。”晴月道。
“是了,邓公公。”温凝想起那一直跟在萧云辞身后的小太监,问道,“邓公公昨日见你,有没有问二位嬷嬷的事情?”
晴月微微一
愣,摇了摇头。
温凝喘了口气,竟然有些如释重负。
然后晴月又忽然摇了摇头,“姑娘,我想起来了,他没有问,是我、我主动与他说了,姑娘被两位嬷嬷欺负的事情,这事本就不公,我想着为姑娘打抱不平,说不定太子殿下能为姑娘做主。”
温凝顿时忘了呼吸。
她脑子里顿时响起林翰说的话……萧云辞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人阴险狡诈,心机深如海……
为什么?
萧云辞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为了她?
不,幼时的情意根本不至于此,她没有那么天真,做那些无端被人拯救的春秋大梦。
或许,只是顺手而为。
又或许是,为了什么别的?
温凝想到自己背后那些叔叔们,眉头微蹙,心中沉甸甸的。
……
齐国公府,府中一片安宁祥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激不起任何波澜。
国公府后花园是京中出了名的精致,曲径通幽处霍然开朗,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池,池中水清如碧,倒映出齐微明与另一位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雪缎,浑身散发着幽香,眼眸含情,温柔的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齐微明。
“世子爷之深情,苍天可鉴,有时真的很羡慕宁宁姐姐,能有这样一个真心相待之人。”周明燕打开面前的食盒,咬了咬唇,轻声说,“世子爷,我听闻您已经好几日没有用饭了,特意做了些软食,您多少用一点吧,看在我特意送来的份上。”
齐微明倚在池边的栏杆处,缓缓抬眸,看了她手中的食盒一眼。
“你有心了。”他单手拿着酒壶,头发披散在肩头,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清高孤冷模样,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眼中却是清明一片。
这样清俊翩然又痴情的男子,周明燕见之如何不心动,如何不心疼?
她一想到面前男子痴情于他人,不由得心中发苦,轻声说,“世子爷,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齐微明声音温柔,仿若醉酒。
周明燕心中一荡,“世子爷乃痴情之人,可如今宁宁姐姐限于宫中,我听闻她已经陪同那必格勒王子赏花,那鞑靼蛮人凶残,也不知会如何……”
齐微明手指微动,捏紧了手中的酒壶。
“事情已成定局,世子爷又何必自苦,我……我对你的心思,不比宁宁姐姐少半分,您这样,岂不是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周明燕壮着胆子,面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娇羞又胆大,接着说,“我不奢望世子爷能够对我有多少情意,只盼着能够陪在您身边,若是您能将多余的的情分分给我一些,我……便满足了。”
齐微明闻言,却像是怔住了,有些惊愕的看着她。
周明燕咬着唇,眼眸却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您要了我吧。”
“周姑娘莫要轻易说出这样的话……”齐微明痛苦掩面,抓起酒壶又喝了一口,周明燕却扑上来,一把抓住那酒壶,“您别喝了……”
可齐微明到底是男子,轻轻一拽酒壶,那姑娘便轻飘飘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二人双眸对视,清风停滞,酒气上脸,周明燕身上的香味飘忽不定,齐微明喉结微动,低声问,“用的什么香?”
随后,齐微明往一旁瞟了一眼,周明燕顿时蹦起来,看到齐微明的贴身小厮蓝田局促不安的站在不远处,似乎有什么要事。
“我,我先告退!”周明燕红着脸,拎着裙子迅速跑了。
蓝田见她跑远,这才上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撇了撇嘴,这是第几个了?
齐微明看着他,似有些不满,“何事?”
“世子爷,听闻必格勒王子病了,要修养一阵,温姑娘那边可能……”
“她去陪同必格勒赏花了?”齐微明喝了一口酒,问道。
“……是。”蓝田声音微弱。
齐微明抬手,“啪”的一声,那酒壶重重的摔在地上,酒液流了一地。
“破镜难圆。”他眼眸通红,咬牙道,“她终究是被别的男人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