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给兔唇妹取名叫邹昀,王春花也没啥文化,取不来多高雅的名字,但她认识不少随日偏旁的字,又找了字典翻找了一晚上,最后决定给自己的儿子改名叫王旭。
这个名字得到了家里几个姑娘们的一致认可,于是很快落户靠山屯的手续就办好了。
王春花也半点没瞒着臭松沟那边,她这边一给孩子改名落户,刘家那边隔天就知道了,但因着之前叶青的威胁还有王春花的态度,刘家那边愣是没人敢来阻挠闹事,就这么任由王春花狠狠打了一回脸,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王春花这边让孩子跟了自己姓,明摆着就要把这个孩子拉扯大的意思,原本对王春花有意思的人家就又开始挑剔上了,
() 觉得如果娶了王春花,就要白给人家养一个孩子,多少有些不大乐意。
于是,有媒婆上门来说亲,张口就提出来要王春花把这个儿子给送走,结果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落座呢,就被王春花大扫把给赶了出来,还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把那媒婆给整得好一顿没脸。
那之后,可能是被打的媒婆在圈子里四处散播王春花的坏话,又或者是周围的人被王春花那泼辣的模样给惊着了,意识到就连叶青手底下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小寡妇也不好欺负,总之,原先上门说亲差点把门槛都踩烂的那波人终于是消停了。
没媒婆来搞事情了,隔壁部队农场的章老太太却没间断,自从叶青告知章建国他的情况还有救治的可能性后,章家那老太太就不去折腾自家儿媳妇儿了,改来折腾叶青了。
这老太太每天一大早不到五点就起床,走着路来靠山屯,然后不用任何人吩咐,就自告奋勇地把叶青家院子还有隔壁卫生站的院子都清扫干净,连同院子里的土狼窝、兔子窝还有鸡棚都整理一遍,甚至还主动要给叶青几个做早餐洗衣服收拾屋子。
叶青拦着这老太太不让她干,这老太太还不乐意,让章建国把这老太太领回去,隔天这老太太又来了,一个多月了每天风雨无阻,最后把叶青都给整得无语了。
她又不是封建地主婆,还能真让一个六七十的老太太来给她当洒扫下人?而且这老太太到底是烈属,叶青再怎么看不惯人家,也不能真把人当保姆使唤。
最后整得实在没办法了,叶青只能跟章建国夫妻俩商量,把这老太太打发去卫生站帮忙晾晒药材。
这老太太果然乐颠颠地就去了,而且叶青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不管是切还是碾还是清洗晾晒都做得非常小心细致,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生怕哪个环节做错了会让叶青不高兴。
叶青也不让人白给她干活,自从跟林场那边达成合作后,陆陆续续就有药材送过来了,
一开始管长征收上来的还是林场各家自己存的一些陈货,但慢慢地,随着开春化冻,林子里的植被开始发芽长叶,各种药材也跟春笋一样从土里冒出来了,管长征送药材的频率,也从一开始的半个月缩短到一个星期一次,最近更是三五天的就能送来一批。
叶青这边带着几个徒弟每天进进出出,又是农场又是屯子里的养猪场还有卫生站有时候还要跑县里去给刘远鹏动手术,总之要兼顾的事情太多,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的,简直忙得飞起,哪里还有时间去晾晒什么药材?
所以叶青就跟伍永兵商量,看看村里那些平时没事爱在屯子口老树下晒太阳闲唠嗑老太太愿不愿意上卫生站这边来帮忙干点活,晾晒下药材之类的,如果愿意的话,干一个月卫生站可以给发放一点补贴,或者直接奖励几个看诊号。
现在靠山屯卫生站的看诊号在外头卖得还是挺值钱的,但因为每天固定就那么点诊号,各家为了排队争抢号码牌差点挤破头,甚至还发生过打架斗殴冲突,所以屯子里的干部们商量出了政策,每个月
卫生站这边发放的名额,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外头那些病人自己来排队领取,另外一部分,则由靠山屯三百多户人家平均分配,分配到看诊号之后,如果要使用,需要提前一天上卫生站预约,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本屯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矛盾的问题。
所以,叶青这边愿意额外拿出几个看诊号来当做奖励,其实就是变相补贴老太太们赚一点外快,有了这个收入来源,这些老太太们在家里就有所倚仗,再不用看儿媳妇的脸色,以后养老的日子都能舒坦很多。
伍永兵顿时就明白了叶青的用意,于是隔天就把屯子里那些手脚麻利愿意听安排还不多事的老太太给召集了五六个,让人上卫生站来帮忙清洗晾晒药材。
章老太太来了,叶青就让她也加入到了晾晒药材的老年队伍里,跟其他老太太的待遇一样,也是干一个月就给一些补贴奖励,许是经过之前方小桃中毒那一遭,这老太太不敢再给儿子拖后腿了,如今在卫生站这边有正经活儿可以干,她立马就老实了,别说,这些老太太里头,就她干得最麻利,活儿也最细致。
不过,她这边老实也没用,没过多久,关于章建国的处分就下来了。
部队农场到底不是儿戏的场所,章老太太之前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部队的规章底线,所以章建国被上面要求退伍复原,得打回原籍去从事劳动生产,或者等待上面的工作安排通知。
就章家的这个情况,真把让打回原籍,怕是这一家子就要失去收入来源了,回了农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看在章家满门忠烈,牺牲了两个儿子的份上,赵玉良到底还是心软了,去县里找了贺连山帮忙,将章建国的档案调到了县里的派出所,让这家伙上蛟谭县一个街道派出所当片儿警去了。
章老太太知道了儿子的最终去处后,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但她到底还是幡然醒悟,知道儿子能进蛟谭县当警察已经是领导网开一面帮忙走关系了,所以她对部队给儿子的劝退处分再没有半分怨言,反而对赵玉良还有农场领导感激涕零。
不仅如此,这老太太的养老心态也发生了巨大转变,意识到此前的所作所为对儿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后,这回章建国去县派出所走马上任,她也再不乐意跟着儿子儿媳妇一块儿生活了,反而坚持要在靠山屯卫生站发挥余热。
因为在卫生站表现出色,这老太太如今在负责晾晒药材的这群老太太之中找到了存在感,因为她在晾晒药材这块儿颇有些经验和心得,所以其他老太太都会以她为准,有不懂的都会来请教她,章老太太在其中体会到了当主心骨的乐趣,工作自然越干越起劲儿。
所以老太太根本不愿意去县里了,缠着儿子让他想办法在屯子里的一个社员家找了个屋子借住,白天她就上卫生站去晒药材,晚上就在社员家里睡,卫生站一天包三顿饭,老太太不愁吃喝,整天就为了药材的事儿忙得团团转,以往在农场她见天的围着章建国方小桃转悠,如今却是十天半个月都想不起来儿子儿媳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