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位姐姐给出说法——
看到自家妹子因为家宅不宁而憔悴,她这个当姐姐的心疼。
但多少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李智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姐姐行事古怪,“她说自家妹妹十分节约,再加上并不相信这些,所以想着偷偷把这件事解决了。”
偷偷帮忙就是拿出五十万,给妹妹,或者说给妹妹的家公解决麻烦。
这姐姐人还怪好嘞。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李智信很坦诚,“看多了争家产的故事,总觉得这个姐姐有点过于大方。”
雁南归问了句,“这家姐妹多大年龄?”
“妹妹俩孩子,大的那个都念小学了,估摸着也得三十左右。”三十左右都是该成家的成家,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小家庭。
姐姐这又是找人又花钱,还不想让妹妹知道,说古怪是真的没冤枉她。
“等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雁南归倒是不慌张,“等回头你帮我去打听下胜记茶楼的事。”
胜记茶楼就是小小白的养父母的产业。
李智信是个能说会道的,说不定就能从中挖掘出什么消息呢?
要是能挖出来最好不过,挖不出来倒也无所谓。
这事强求不得。
“成。”李智信笑着应下,“那等下我把酒店定在那边,明天一大早去吃早茶。”
这边有吃早茶的传统,到时候闲聊几l句,或许事半功倍。
“对了。”李智信忽然间想起来什么,“羊城这边有道菜还挺有名的,大师应该听说过,龙虎斗。”
这哪是在问自己啊,分明是要跟素素斗法。
毕竟这道菜的一个重要食材就是蛇肉。
“这边吃蛇还挺多的,素素可得小心点啊。”
素素早就听说过这种都市传说,但还是被吓着了。
嘴硬道:“道长你吓不到我的。”
它可不是普通的蛇。
“就算我被人抓走,归归也会救我的。”它有用处,归归才不会让它被人吃掉呢。
一人一蛇正斗嘴呢,花了五十万请雁南归给妹妹家看风水的主顾来了。
主顾姓詹,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名字比较俗气,詹美玲。
詹美玲的妹妹詹美芳跟丈夫结婚五年,婚后感情还不错。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妹妹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吗?怎么才结婚五年?”难道说詹美芳生了个天才宝宝?
詹美玲是虔诚的佛教徒,每个月都要去寺庙里送香油钱的那种,看李智信一脸诧异笑着道:“道长少见多怪了,我妹妹先生的孩子后结婚。”
他们不是羊城本地人,带着些从老家过来的恶臭风俗。
比如说生不出儿子不领证办酒。
李智信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这家庭条件都包租公了,思想还这么落后。
也算是真
正意义上涨了见识,而不是再听老婆、同事吐槽那种。
“其实美芳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名牌大学呢,可惜……”詹美玲叹了口气。
这成功勾起了李智信的好奇心,“怎么了?”
可惜什么?
雁南归开口道:“她没念完就结婚了吧?”
“是啊。”做姐姐的叹气,“大学时就怀孕了,我劝她休学,哪怕是日后再回学校呢?可她生完妹妹就又开始拼二胎,哪有空再回学校?”
詹美玲觉得妹妹这人生不值得。
“你看人家香江的女明星,生一个孩子奖励一个亿,生个儿子奖励十亿,她老公要是给钱大方也就罢了。”
说这话的詹美玲呵呵一笑,显然这个妹夫家虽然遵循传统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并不学人家香江豪门。
“她不工作,手心朝上跟男人要钱,可他男人那点工资才多少?”詹美玲一脸的嫌弃,“要不是我手头上有点闲钱,我才懒得管她这事。”
李智信算是搞明白了。
詹美玲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给妹妹出钱呢?因为妹妹没钱。
但就因为妹妹没钱,所以就这么出手大方吗?还是有些勉强啊。
詹美玲继续道:“我爹妈不做人的,他们才不管我们姐妹死活,我也不打算结婚,想着日后老了,让美芳的女儿送我一程,如今也算是跟她结个善缘吧。”
她这么一说,勉强说服了李智信。
之所以说勉强倒也简单——
詹家姐妹的父母不做人,詹美玲也没有日后赡养父母的打算,可见血缘关系不见得能是养老的保障。当然李智信也不是说詹美玲这么做就是错的。
但血缘关系不靠谱,指望妹妹家的女儿,就能靠得住?
你这五十万,若是给那个小妹妹每年花一万买个礼物啥的,人家小姑娘可能记着你这个阿姨的好。
可你把这五十万用来给妹妹婆家看风水,这么曲线救国还不想让妹妹知情。
不觉得自己矛盾吗?
“道长稍微等一下,我去取车。”詹美玲的车子停在别处。
李智信瞧着人去取车,连忙跟雁南归说话,“大师我觉得这个詹美玲不太对劲啊。”
“是挺不对劲的。”这边就有停车场,只不过停车费稍微贵一些,五块钱一小时。
舍得为妹妹的婆家花五十万,却不愿意花五块钱在这边停车。
说不矛盾这是在自欺欺人。
李智信恍然,“虽说有钱人可能在某些方面挺抠门的,但她都把钱给我了。”这五十万要是事后支付,左右三天时间也能有不止五块钱的停车费吧?
“那她在玩什么把戏?”
这绝对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主顾,是真的不对劲。
“看看就知道了。”雁南归笑了笑,“没猜错的话,她可能带我们直接去出事的楼那里。”而不是见詹美芳以及她的婆家
人。
雁南归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詹美玲直接把人带到了闹鬼的地方。
“道长您要是能直接解决,我回头也好让美芳在她婆家那里邀功。”
这个理由倒是能说得通,但也相当勉强。
尤其是詹美玲拿出那一串钥匙后。
李智信纳闷,“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钥匙?”
詹美芳的婆家还能把钥匙给她?
亲儿子都得上班挣工资养活自己跟老婆,倒是舍得把钥匙给儿媳妇的姐姐?
没开玩笑吧。
詹美玲连忙解释,“我这是借来用的,等会儿就还回去。”
雁南归看着她,“那要是你家公家婆发现钥匙不见了,报警怎么办?”
李智信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这个詹美玲就是詹美芳吧?
为啥还要冒充姐姐来请人查?
古里古怪。
“不会的,老伙计的孙子结婚,他俩去参加婚礼了,得晚上才能回来。”詹美玲说完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迎上雁南归那黑白分明的瞳眸,有几l分被揭穿的尴尬。
“大师你看出来我也不想瞒你,之前我家公请人来看过,但到底怎么回事他瞒着我们不肯说,如果单是隐瞒也就罢了,可是家里的孩子最近一直不舒服,一到晚上就浑身发烫,我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詹美玲苦笑一声,“他们觉得是这孩子自己命格弱,身体底子不好,怪我把孩子宠成了小公主,可真就是这样吗?我也想着请庙里的师傅来帮忙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可请的人到了楼下,那位师傅就被车给撞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纯属意外还是家里闹事的那东西太过邪性?
詹美玲不知道,“我知道我没出息,没能给孩子一个公平的生长环境。”
家中重男轻女的风气她改变不了,毕竟家公家婆才是家产的掌握着,他们从来不会照顾孙女的心情,毫不掩饰对孙子的偏爱。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一天天虚弱下去啊。作为母亲,同样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总不能无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吧?”詹美玲抓住雁南归的胳膊,“大师,我怀疑我家公请人把那邪祟弄到了我女儿身上,您帮帮我好不好,我就想让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少受一些折磨。”
雁南归对这恳求并没有应允,好一会儿这才,“你有个姐姐?”
詹美玲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是有个姐姐,不过很多年前出意外死了。”
出意外死了?
什么意外?
虽然这个主顾已经坦白了自己的目的,但李智信还是觉得奇怪——
比如说,这人到底叫什么?
詹美玲,还是詹美芳?
雁南归深深的看了詹美玲一眼,“那别随便冒用死者名讳,不然很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
詹美玲被看得心头发麻,正不知所措之际,听到雁南归开口,“你要
我来这边查到底怎么一回事,有跟租客说吗?”
“之前那位租客已经搬走了,不过我看家公又在重新招租,大师您大概不知道,只要这价钱便宜点,有的是不怕鬼的人来住。”
鬼算得了什么?
毕竟穷鬼更可怕一些。
依照詹美玲的说法,她家公吴德才是时代的弄潮儿,八十年代开工厂,九十年代建楼房。
都赶上了好时候。
“家公喜欢玩牌喝酒,之前因为玩牌输掉了一栋楼。”詹美玲提到这件事时面带苦涩,“虽说是他的财产,我们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但沾染赌博总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家婆也大病一场,他总算是改了。”
昔日的弄潮儿如今就靠着房租生活。
“现在每天最多玩一万块,输了赢了都是这些,这是家婆给他订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