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丰二十年,景轩帝驾崩,女帝登基,改年号为盛元。
吴易起领了旨,自愿南下守卫与南夷接壤的边境。
玉砚则选择留在京中,与部分娘子军意思加入了锦衣卫,成为了新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上元夜后惊蛰日,新修律法二次颁布,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其中一条:大夏同性男女,只要双方皆愿,皆可成婚。
秋澈因修律有功,升为正一品丞相。
月底,公主府内,办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女妻婚礼。
十里红妆,两位新娘。
这是历史上第一对公认的女妻。
三月,“女学”第一间学堂正式建成,成为与“国子监”一样的国家级学院。
女学设立武学学堂,是史上第一座女子学堂,也是第一座可以学习多种技艺的学堂。
同一年,女帝立储,平邑公主被封为皇太女。
盛元五年一月,女相秋希宁辞官拜别朝堂,杨千江继任丞相。
……
“然后呢?”
有人拍桌,不满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对啊,然后呢!”
“然后啊——”
台上的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拉长了尾音,在众人期待的视线里,一拍折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嘁——”
“你这故事讲的不够精彩啊。”台下有人嗑着瓜子,坐在意犹未尽的喧闹人群里,点评道。
说书先生定睛一看,是个一身红色布衣、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子,相貌上等,神采飞扬。
这等打扮,在此时民间女子中已经屡见不鲜。
说书先生吹胡子瞪眼道:“哦?那这位姑娘说说,是哪里不够精彩?是秋相生擒逼宫逆贼,还是女帝临危受命?”
“都不是。”女子笑了笑,“是八卦不够精彩。”
“我买过一本秋相与乐和公主的话本绝笔,哎,那文采,那描述,才叫一个香艳动人。”
堂内一静。
说书先生支起耳朵:“如何动人?愿闻其详。”
但这女子笑眯眯的,还没张嘴,门外有人喊了她一声。
“阿宁。”
() 那是个穿着鹅黄衣衫女子(),撑着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立在檐下,雨水淅淅沥沥地下,更衬得她三分清冷动人。
坐在堂里的女子转过头,脸上笑意更深,嘴里道“哎哟你可来了”,立刻起身要走。
又被旁边一个小姑娘拉住。
“诶姐姐,说完再走吧!”
“对啊对啊,说完嘛!到底是什么绝笔!”
女子笑眯眯道:“那可不行,都说了是绝笔了,只能我一个人品。你们啊,还是自个儿找去吧。”
“又在这瞎聊什么呢?”
“没有,你冤枉我了,”秋澈钻进伞下,从善如流地凑过去,蹭了蹭她的发丝,“是他们要听,我还不说呢。这不是等你等得无聊嘛。”
李青梧斜睨了她一眼:“让你出门不带伞。我抛下酒馆那么多活儿不做,来接你回家。秋大人真是好大面子。”
秋澈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头,亲了她一口,笑道:“还不是想你嘛……夫人别气,我错了。”
李青梧抬手摸了摸脸颊,羞斥道:“还在外面呢。”
“哦,”秋澈眨了下眼,“那回家就可以了?”
李青梧:“……”
她红着脸嘀咕道:“你是辞官轻松了,我生意还得做呢。”
秋澈道:“偶尔歇歇也没什么,赚钱赚钱,不就是为了好好休息养老吗?”
李青梧道:“我懒得跟你掰扯歪理。”
秋澈笑着,还没说话,旁边有嬉笑着踩水的小孩子跑过去,喊她:“秋夫子好!李师娘好!”
“你们好——跑慢点。”
李青梧话音刚落,那群孩子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有在茶棚喝茶的过路人,看着她们相得益彰又莫名和谐的背影,问:“诶,老板娘,这两位娘子也是这里人啊?”
“不是诶,前段日子才搬过来的,”老板娘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操着一口吴侬软语道,“好看吧?人家家里是做生意的,月入这个数——厉害着呢。”
“你知道女学吧?那位个子高一些的,就在女学里做教辅先生呢。”
“教什么的?”
“好像……是教木工的?不清楚,反正都是顶厉害的女郎。”
“那她们是姐妹?可有婚配了?”
旁边的人就笑着插了一嘴,道:“想什么呢?那两位,和前丞相与她的妻子一样,是对女妻,感情好着呢。”
过路人愣了愣。
随即忙说:
“那也甚好,甚好。”
秋澈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
她听着风里飘来的声音,侧首看着身旁的人,浅笑着想。
路还很长,但仍旧有人愿意风雨无阻,接你归家。
甚好。
李青梧看着路边摇曳的春花,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们明天去看看瑶台吧。”
“嗯。”
“带上我年初刚给她缝的那件新衣服。”
“好。”
“再过段时间,回桃源村看看那些孩子。还有江伯。”
“好。”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秋澈笑着揽住她的肩,道:“因为,一切都好。”
两世为人,仇怨两清。
身边人来来去去,也各有归宿。
但只要她还和李青梧一起,那就无关紧要。
一切都好。
“你信不信,今日下雨,明日天晴。”
李青梧已经习惯了她这东一出西一出的话题转折:“……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新学了算卦?”
“哎呀,被你猜到了。隔壁做瓦房的夫子教我的,还蛮有意思,你想学的话,我也教你?”
“……”
“那你信不信嘛。”
“……明天再说吧。”
反正,她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直到像秋澈所曾憧憬过的那样,携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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