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男——”

常安道发出一声惨叫:“男主角?”

“不要啊,难道是那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角色,这也太惨绝人寰了。”他止住殷晴乐的剧透。

“我遭遇的事可千万别说出来,命轨多变,只要我不去面对,就有避开的机会。”

殷晴乐鄙视他:“主角不好吗?一路顺风顺水,打脸翻身的那种不香吗?”

“我不要。”常安道摇头,“我也是看过话本的,主角不仅要死父母亲族,有些人连最初遇到的朋友、师尊也护不住,我可不想继续失去。”

殷晴乐抱着酒坛,醉在酒香中,眨巴眨巴眼,感觉自己捕捉到了常安道情绪细微的变动。

“那你和我保证一件事。”殷晴乐趁着酒意,对常安道说。

“不要杀晏不知。”

尽管当下发生的事,和《问天道》的原剧情大有不同,殷晴乐仍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常安道发懵:“我没事杀他做什么?”

“你发誓。”

常安道垂眸看她,隐去嬉笑的神情,末了,竖起三根手指:“天道在上,除非他先将我逼上死路,我必不会对晏不知动手。”

殷晴乐无言,她一时不知道原剧情中,晏不知抄剑砍人,究竟算不算把常安道逼上死路。可她左思右想,都觉得晏不知最初想杀常安道,实在是太简单了。他连比自己修为更高

的晏寻都能压制,更遑论区区的金丹。

等晏不知察觉不对劲,飞身赶来时,老远就看到殷晴乐小脸泛红,整个人晕晕乎乎,往外冒傻气。她手拿大刀,在沙土地上描画,显然被灌醉了。

“常大哥我和你说,我们家乡的衣服和你们不一样,都是窄衣窄裤,也不会留那么长的头发,我画给你看。”

殷晴乐对自己的画技很自信,从小到大,课本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画过的小人。三两下,就把记忆中的服饰绘制出来。

“哇,哇,这可真是奇异呢。”常安道本人没醉,“他们不需要束腰吗?裤子掉了可怎么办?”

“有松紧带和皮带,特别方便。”殷晴乐解释,声音清脆。

晏不知身侧略过道蓝影,温如月原本待在房间里,在他转身离去后也离开客栈,一并来到空地,正好奇地眺望那两人的动向。

她踩着木鹤凌于半空,低头看了停住脚步的晏不知一眼,不在意地微笑,足尖轻点,从高处轻巧跃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殷晴乐的口中丢了颗醒酒丸。她特地选了甜口,怕小姑娘受不住吐掉。

漫上脑袋的酒意如潮水般褪去,记忆倒是分毫未少,殷晴乐迷茫地甩甩脑袋,露出一瞬惊恐的表情,看到常安道的坏笑后,又收了回去。

“那、那个,晏不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在后面。”温如月扬起眉眼,朝身后指。低下头,偷偷与殷晴乐道,“他估计想问我你的身体状况,多亏我跑得快,没让他逮住。”

殷晴乐的目光往远处看:“哪呢,哪呢?”

修士的视野比凡人好上不少,晏不知眸光一顿,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殷晴乐极目远眺的模样。

像解开了心结,很开心。

他做不到的事,有人轻而易举就能达成。

月光从云缝间透出,却没有找到晏不知身上。冬日的阴冷与寒凉像是穿透护体真气,一点点攀上他的身体。

远处那笑盈盈的姑娘露出担忧的表情,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甩开点燃:“我去找他。”

该不会是因为她不在身边,疼得走不动路了吧?

殷晴乐还没动脚步,眼前已出现道白影,眨眼过后,掌中的火苗移了位。男子持着火折,眸中似映照星辰:“会烫到手,我来拿。”

“你去哪了?”殷晴乐一把抓住晏不知,告状,“常大哥刚刚戳你的灵视光团,一连戳了好几下呢。”

“我去拿衣服了。”晏不知早想好该如何答复,“你的出刀很熟练,但婚服繁琐,可能会拖累你的动作,还需要尽快熟悉。”

殷晴乐刚从醉梦的状态醒来,累得不行:“我今天够努力了,可以申请中场休息吗?”

她身后站着密密私语的,先前和她站在一起欢笑的两人。可殷晴乐没有移开目光,她仰起脑袋,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把他心中空旷的地方塞得满满当当。她扑上来

时,晏不知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

晏不知忽然就明白,他长久以来的失落感究竟来自何方。

他并不满足与此。

不满足于是殷晴乐喜欢的人,是最喜欢的人。想撇去那个有一连串前缀,却空落落的“之一”。他贪心不足,想去当她的“唯一”。

喜欢这种情绪,就算藏得再深,也只能骗骗身边人,骗不过自己。

他以完全不同于殷晴乐的方式,喜欢着她。

“可以。”他听到殷晴乐的问题,静静藏起心思,轻声答。

听到一声欢呼,少女双手使劲,把晏不知拉到近前。掌中的火苗攒动不休,一路照过去,映得四人的脸庞红艳艳的。

殷晴乐咳嗽几声,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决定了,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乡。免得我真撞大运回来,奇装异服再把你们吓一跳。”

武起长刀作笔,以黄土为幕布:“虽然没有修士,但凭借我等凡人的智慧,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上天入地……”

她到底在消沉个什么劲儿,不就是灵药没了,暂时无法修炼,又不是彻底断了所有希望。且不说还不知道两个位面的时间流速,也不知道她能反复穿梭几次。只要她端正态度做任务,说不定搜索栏背后的大佬一心软,又给了她一瓶玉清浆也说不定。

常安道说的其实没错,她现在无法做到事事周全,倒不如凭心而动。

“还有衣服,我刚刚画得太简单了,现在再细化几下。”殷晴乐抱着刀,开始修正细节,觉得怎么画都不满意,又开始口述。

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描摹得更精细一点,听到一声浅笑:“比如这样?”

殷晴乐循声回头,一见眼前人,就倒吸一口凉气,夸张地捂住双眼:“快、快变回来吧,要被帅晕了。”

不愧是知知,不仅是古装美人,寻常的修身衬衣都能亮瞎他的眼。殷晴乐装模作样之余,不忘竖起大拇指:“非常棒,和我印象里的一模一样。”除了束起的长发,完全没有区别,

受到夸奖的修士似乎也起了兴致:“另一套我也能……”

“那是女装啦,女孩子穿的!”殷晴乐紧急叫停,还没来得及笑,看见晏不知指尖微动,周身宛如有微风拂过。她有了某种预感,又有些吃不准,目光探寻地看向另两人。

温如月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像受到某种冲击,眉头轻挑:“好看,不知道阿乐妹妹的故乡究竟在哪儿,我还真想去看看。”

“要不是元婴还没有化形的能力,我也想看看这身衣服穿在我身上,是什么模样。”她眯起眼睛。

殷晴乐终于低头,看到自己描画出的连衣裙伴着灵力,虚虚套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欢笑出声。她几步凑到晏不知身旁,挽起他的胳膊:“谢谢,但还是散了吧。”

“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这完全就是浪费灵力。”殷晴乐严肃提出意见,而后笑眯了眼,“在玲珑市买的衣服,我都还没穿过一遍。你不想

看你买的那些穿在我身上,会是什么模样吗?”

“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去换。”她伸直胳膊,去捞晏不知挂在手上漂亮的红裙,被轻巧避开。

“是你说的今日休息,明日再换衣服。”晏不知说。

“两者有什么关系。”殷晴乐双目圆睁,“我又不会继续练习,只是想试试而已。”

她沉下眸光:“你是不是没兴趣。”

“怎么会?”随口撒娇式的抱怨,得到意外的回复。晏不知的声音很近,就像是贴着耳畔摩挲。

“只是不想让其余人看到,仅此而已。”

殷晴乐:“……?!!”

“你你你、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压下乱蹦的心脏,“我可是诱饵,穿嫁衣的模样不仅会被人看到,还会被鬼看到。”

晏不知散去灵力,恢复原本的扮相:“那请允许我做第一个饱眼福之人。”

这人怎么这样,说奇奇怪怪暧昧话语的时候,像个要糖的小孩在呓语,偏偏礼貌地加个“请”。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殷晴乐趁灵力散去,往晏不知身上蹭了两下,低低回复:“我的荣幸。”不就是礼貌吗,她也会。

于是第二天,被殷晴乐恩将仇报,灌得醉醺醺的常安道刚起床,就见那层结界又加厚了许多。温如月走出客栈,饶有兴趣地托腮极目远眺:“真想看看阿乐穿婚服的模样。”她感慨。

“喜服而已,殷姑娘漂漂亮亮,有什么看不得的?”

常安道走过来,和温如月并肩而立,沉默地看向那团黑漆漆的结界。二人相顾而视,不约而同,幽幽叹了口气。

除去抽刀时的“断水”式,殷晴乐又陆陆续续跟晏不知学了几招。前期还会因为头冠和沉重的罗裙磕绊,到后期,她已经能一气呵成,拿着长刀坚持十余秒。

晏不知偶尔与她交手,大多采取喂招的形式,动作极慢地引导她。殷晴乐眼见自己的武力值慢慢上涨,想到自己最开始被按在地上无法挣扎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试试嘛,不用全力,就以穹痕渊初见,你掐我脖子时的力道就好。”她猖狂地挑衅晏不知。

晏不知沉默,他回头看殷晴乐。默默放下和光,拾了根树枝,意图减少自己的战力。

半秒后,殷晴乐刀飞了。晏不知眼疾手快,用灵力勾过来,欲言又止,他扔下树枝,好似在埋怨它太过笔直,没能起到妨碍的作用。

“阿乐……”

“我很好,我没事,我知道的,我未来可期。”

殷晴乐抱头蹲在地上,再度接受自己的武力值哪怕升到30,与晏不知而言,依然是只不自量力的蚂蚁。

唯一令殷晴乐担心的是,直到第三天晚上,晏不知都没对他的去向有交代,像是他会依然留在殷晴乐身边。

怎么可能嘛。殷晴乐一想起这事,不自觉托腮叹气。晏不知那么大个人,他要是陪着她,哪个妖鬼敢靠近?

很快一切准备继续,殷晴乐换好衣服,遮住手臂上的腕鞘,把头冠放在桌上,等常安道和温如月来寻她。

门外响起敲门声。

殷晴乐去开门,却没有看到两人的声音。她四下张望,看见只白色飞虫飞入房间,停在她肩头。

大扑棱蛾子——

殷晴乐吓一跳,条件反射抬手去拍,竟然一下子没拍死。

“我和你一起去。”晏不知的声音。飞蛾从殷晴乐肩头飞下,落在华美的头冠上。

殷晴乐瞪大眼睛,半跪在地上,和白飞虫四目相对。

“知知?”

“嗯。”

殷晴乐的小嘴张开又合上,心头的安全感满溢,却又止不住想笑出声。她伸手戳了戳白飞蛾的触角:“能不变飞蛾吗?我还是有点怕虫子的。”

“害怕吗?抱歉。”飞蛾搓着双手,认真地道歉,“那你想让我变什么模样?”

殷晴乐趴在桌上,歪脑袋思索,很快掏出手机,划到晏不知的属性页,想给他看自己珍藏的二头身版知知。

结果手机上也是大扑棱蛾子,还贴心地附赠标签【变成飞蛾的晏不知】。

殷晴乐笑得浑身发抖,她扒拉过桌上的笔,铺上白纸:“我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