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晏不知试图拦她的手:“你别捣乱,我记忆力没你强。要是步骤搞错,说不定就没用了。”
又确认了一次:“真的相信我?”
“抱歉,要说怀疑,还是有的。”晏不知想了想,坦诚了自己的情绪。
殷晴乐委屈地直撇嘴,听他低哑轻柔的嗓音:“但因为是阿乐,所以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手上动作一变,和心爱之人十指相扣。
少女抬眼,温暖柔光中,晏不知的面容沉静,含笑看她。
殷晴乐猛吸一口气,把他紧紧抱住。俯身压下,轻咬上晏不知玉颈喉结,摸索着一路往上。
她能感受到身下的身躯出现一瞬紧绷,很快舒缓,两人挨得极近,到后来鼻尖相贴,寒热气息纠缠。当殷晴乐啄上他的嘴唇时,晏不知双手搂住她的脖颈,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耀眼的烛光被扑灭,殷晴乐看不清晏不知此时的表情,只觉那个吻当真是无声而缱绻,缠绵至极,虔诚的宛如献祭的信徒。
殷晴乐越抱越紧,唇舌深入,素手从晏不知的肩头下滑,落到苍劲的腕骨上,用力握住。
离开他的唇时,画满全身的符文泛起光辉,透过穿着的蓝色绸缎,哪怕不足以照明,像夜空中微不足道的星子,黑夜之中也甚是清晰。
() 她终于得到空闲的时机,趁着休息的功夫,挑挑拣拣地与晏不知说了自己的来历。
“……大概就是这样,我一睁眼,就出现在穹痕渊。手机还很倒霉地被那个外来物入侵,白板抢在幕后老板面前颁布任务,让我对你下手。不过还好我没有听它忽悠,要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最开始之所以认识你,就是因为我看过你的故事。我的家乡有一种小说题材叫穿书,我应该就是很不幸地当了其中一员,或是成了哪个无良作者笔下的主角。”她语气轻快。
抓住她的五指猛地缩紧,仿佛生怕她像传说中的月下仙子,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抓得那么紧干嘛,我又不会跑。”殷晴乐低笑。
晏不知仍扣着她的手不放,他抬眸看她,语气渐沉。
“是我害了你吗?”他颤声问,“阿乐,是因为我,让你回不了家吗?”
语气自责。
殷晴乐:“——”
她弯下眉眼,心里化成一团,连带着视线也模糊起来。
“你又没做错什么,要怪也应该怪选中我的家伙。”
她抓着晏不知的左腕,目光垂落:“知知哥哥,你的确诱人,不然那个怪物不会甘愿花二百年的时间,一点点地试图侵蚀你。”
“但让他失望了,现在,你是我的猎物。”抱着他脖颈的左手如忘情般向上,托住他的后脑,她倾身向前,与晏不知额头相抵。
符文不仅有助于磨灭深藏在晏不知体内的寒毒,也能护住殷晴乐的神识,让她像修士一半前往识海伸出。
她越过黑海,不断朝紫府的深出走去。依照先前排演无数遍的叮嘱,殷晴乐跳跃到黑暗中属于晏不知的神魂前,熟练地张开手拥抱。
明光炸起,无数的光片没入她的身体,锋利又酥麻的战栗感萦绕着她,充盈全身。殷晴乐停下脚步,颤抖得无法自抑。那感觉一阵接一阵,她软在地上,许久没有回过神。
憋了半天,骂了句脏话。
怎么说呢,很舒服,很高级。几乎要神魂颠倒。化神期修士滂沱的修为压在她身上,包裹住她,几乎叫她承受不住。
但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还这么多!这么持久!!
她作为一个母单十八年的小姑娘,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为了拯救男友,就这么在他颅内开荤了。
短暂的快乐过后,属于晏不知的情绪传入脑中。
殷晴乐笑骂到一半,又开始酸溜溜地抹眼泪,气得想跺脚骂人。
她像是触电般,哆嗦着顺着符文的引导,抓住了深扎在其中的蓝色植株。
“我找到你了。”殷晴乐咬牙切齿,哇哇大哭。双臂施礼,一口气把它拔了出来。
藤蔓迅速缠上她的手臂,符文离体,组成护盾揽住暴怒的分化个体,把她从紫府中推出。
殷晴乐面红耳赤地趴在晏不知身上,右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腕骨。她不住喘息,腿和
手都是软的,依然死死闭着眼,直到脑海中那朵蓝色的花彻底枯死、消失,她又是一阵颤抖,才慢慢睁眼。
从紫府中走出,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属于晏不知的气息。
“我能骂你吗?”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无情控诉。
用力掐了把晏不知的胳膊:“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压倒性的优势。”
晏不知的声音发颤,长发披散,不知是被谁解开了发带,乌墨般落在二人身上。他的长发粗硬浓密,和殷晴乐稍短些的柔软发丝纠缠。
“阿乐……”他的身体似在发烫,轻声开口,竟是欲说还休。
殷晴乐单手触及他的面颊,感受到他在轻轻颤抖。指尖在眼角处略略一勾,牵起连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在想什么?
殷晴乐不明白,神魂交融的时刻,那些又是喜悦,又是悲伤,还有无限缠绵的眷恋牵绕着她,哪怕没时间细品,也让她完全沦陷。
“我累了。”她吧唧一声,宛如断线的人偶,栽在晏不知身旁,“温姐姐说得对,双修实在是太刺激,我暂时还承受不住。”
压在晏不知乌黑的墨发上,殷晴乐眉眼昏沉,困倦感如同褐色巨浪将她淹没。
入睡前,牵着大掌的小手动了动:“你的身体没法很快恢复,需要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还会吐点血,别怕,温姐姐说那是长期积攒出的郁结,吐出来就好了。”
“那得有个前提。”她听见晏不知的声音清冽,恍若甘泉,“你要陪着我,我才不会怕。”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祈求。只是殷晴乐困得厉害,听得迷迷糊糊。她沉重地抬了抬眸子,嘴唇轻动,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睡了过去。
在紫府的时光不过须臾,殷晴乐简直快被榨干。这一觉睡得深沉绵长,前半段仿佛陷在云朵里,摇摇晃晃好不快乐。到了后半段,身下像出现一个大洞,拉着她一路向下。
她又梦到了原剧情中,属于晏不知的最后一战。
以常安道的视角。
不对。
是她满身剑伤毒疮,只剩下小小一团,趴在常安道背上。
冷着眼神,推搡他,一步步往前走。
来到晏不知面前,来到和光剑下。
她如巍峨庄严的神明法相,高高在上。
探指点上常安道眉心灵府,握住剑柄,夹带浩瀚的天地灵力,将寒光利刃用力捅入晏不知的心口。手腕轻抖,扭转的剑尖横向划出。
血花飞溅,倒映出无悲无喜的容颜。
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和光剑锋所指的,呼啸而至的利刃擦着年轻修士的面颊,刺进她的眉心。
——没关系,反正——
——?
不对。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青崖死了,温如月也死了,祂应该不会再被杀。
他是什么时候从她们的尸体上捡起灵物,融进剑中。
祂明明一直在监视他,一直在侵蚀他,他为什么。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样。重新来过,这一轮的所有记录都应该销毁。
他挡住了它的视线,就安排个体来到他身边。若是能敲开他的心门,祂甚至不再需要操纵常安道,只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无论是杀他,还是占有他,都会变得轻而易举。
时间定格,倒退,神明出手一指,把捏好的小人儿放在万仞山下。
重新开始。
殷晴乐猝然睁眼,噩梦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恶心和厌烦。
或许是手机被污染,牵连到了她本人,连带着她也开始被所谓的神明影响。
殷晴乐起身,昨晚她其实没怎么折腾,就是被晏不知冲了一下,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忍着反胃感转了转脑袋,看到晏不知放在床头的字条。
【我去准备早饭,一会儿便回。】
【不适感已经减轻,勿要担心。】
啊,她记起来了。昨天前往晏不知的紫府深处,靠自己拔掉了神明花了二百年时间埋下的花朵,彻底根除了他体内的寄生物。也难怪那家伙会气急败环,侵染她的意识。
手机被晏不知放在床头,殷晴乐气呼呼地摁亮屏幕,想欣赏一下气急败坏的白板。
屏幕没有变亮,无论她摁几下,都是沙沙的雪花屏。殷晴乐眯起眼辨析许久,终于辨识出浮在上面的数字。
99%。
不停地颤动,像是被什么压制。
“真是,明明说好了到达99%时提醒我。”殷晴乐慌慌张张跳下床,整理衣服。
她没忘记和8022员工交流时,提到过的只要接触深度到达100%,就会被强制弹出世界。现在的显示数值很不稳定,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变为满值。
得和晏不知说一声,万一他回来后找不到她,怕是要急疯。
殷晴乐对着镜子理了理形象,一边拿出玉简准备联系晏不知,一边轻声哼着歌,打开屋门。
晏宿元站在门外。
他的脑袋歪出不自然的角度,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不是晏宿元,是那个东西。
它一声声地诘问:“为什么没有吃了他。为什么没有吃了他,为什么没有吃了他。”
殷晴乐一下子开了玉简,刚喊一句:“知——”
玉简破碎。
“我的孩子——”
熟悉的摩擦声。
“——我来接你回家。”
青崖说的没错,那是个会骗人的,阴暗、狡诈、诡计多端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