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星听着侪黎的话,并未纠缠。
而他说完之后,却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而是问:“那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透露,你可以关注后续发布的公告
。”
侪黎说得相当官方。
他说完之后都准备直接挂电话了,没想到又听见程文星笑着说:“温家的事情,很难调查吧?”
“……”
很难形容侪黎这一刻的心情。
程文星轻柔的声音让他无比惊愕,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心悸。
心跳加剧,手心也在冒汗。
他不明白程文星为什么会知道温家的事情,这种仿佛被人在背后窥探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尤其是程文星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他本该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程文星说:“以詹正青的能力,他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有界限的。”
“或许我知道一些内情呢?你不如来问我,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什么。”
“……你都知道多少?”
明明跟詹正青去找何婆的人只有自己,当时也看不见有别的人在,听程文星这个语气,怎么好像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那要看侪黎你愿意跟我深交到哪种地步了。”程文星说着。
“关系再亲密一些的话,我又有什么瞒着你的必要,自然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侪黎沉默了一会儿。
他直觉前方有坑,可又想不明白程文星是图什么。
难不成是图他身子?
不能吧。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实际上亏不了什么,便道:“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
“嗯?”
“不过不是今天,”侪黎说,“我也是很忙的,时间由我来定。”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要是你能提供多一些有用的线索,可能我就能快一点把案子破掉。”
一号:‘你小子可以。’
这鱼钓得很是熟稔。
侪黎依旧面无表情,没理会一号,他对程文星继续说:“我快一点把案子破掉的话,可能就能早一点跟你一起约饭。”
“好吧,”程文星叹了口气,“你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有些为难,但是……嗯,让我想想。”
“你们要是想就这么找温家的线索,那肯定是大海捞针,”程文星道,“你们把那尸体的身份查出来了,又去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这确实是无可指摘的正确步骤。”
“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程文星道,“你们找的都是正常人啊。”
他的话乍一听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找正常人”?那不找“正常人”还能找什么?
侪黎一开始也是自然而然的这么想,然后下一刻,他听明白了程文星的话中之意。
他是玩家,这里是个带有恐怖元素的游戏副本,尽管程文星并不知道这一层,可他的话点醒了侪黎。
如果说那具尸体,赵胜之前就被杀害,却被人刻意抛尸在酒店里是为了引人注目的报复的话,再加上与骇人听闻的各种邪术有关……
侪黎的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念头,他跟程文星又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随后开始翻起资料。
自从詹正青找他组队,他便获得了有关案子的大部分资料,包括对于赵胜生前社会关系的调查。
该盘的基本都盘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赵胜这人基本就比韩乐山好上那么一点,结交的全都是表面朋友,稍微关系好一点的人是他早些年在工地上面结交的。
这些人也看不出什么情况,好几个都在外地,是电话联系的,对于赵胜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全都一无所知。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吸引了侪黎的注意。
这人名字叫赵向明,是赵胜的表兄弟,在赵胜出这事之前,他就已经进了精神病院,接电话的人是他的妻子,说他现在的情况不算好。
只要涉及恐怖因素,无论是电影电视剧还是游戏,从上帝视角来推测,里面疯疯癫癫的,说出来的话被旁人认为无比荒谬的人,他们的经历有很大概率都跟主线有关。
侪黎感觉这个赵向明是关键人物,按照这个展开,搞不好他其实没疯,只是遇到了什么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知道了一些不能知道的东西,被人认为他疯了。
当然这么个理由,要对詹正青说的话,搞不好对方会以为他也疯了。
结果他先试探着提了一句,詹正青却没多问,只说了“好”。
侪黎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瞄见了身侧放着的手机,虽然它已经退出了通话界面,显示的是平平无奇的屏保,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地把手机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直觉告诉他,要是詹正青知道程文星给他打电话,那就麻烦了。
不,关于程文星到底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还是其次,是另外一种麻烦。
而詹正青根本没注意到侪黎那欲盖弥彰的动作,实际上,他可能连侪黎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在脑子里浅浅地过了一下就算了,根本没有深思。
他现在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夹杂着犹豫、自我怀疑以及不可置信。
詹正青刚才走进侪黎用过的浴室,刚关上门,被那还未散尽的潮气包围时,他就感觉自己不太对了。
明明是很普遍的沐浴露的香味,却控制不住的联想,他呼吸进去的时候,却像是带着火星子,燎动着,一下在体内燃起了火花。
詹正青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心,理性不过挣扎片刻便被湮灭,脑海中只剩下一些他自己都觉得羞耻至极的画面。
他甚至有些绝望,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些日子里的异样,积攒到现在才控制不住的异变的源头。
詹正青在浴室待的时间比他以往所花的时间要久得多。
不知是被蒸汽熏得还是因为什么,他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耳根红得滴血,只能在事后拼命想要弥补掩饰。
比如开到最大的换气扇,浓度过量的空气清新剂。
可他飘忽不定的眼神,仿佛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已经彰显了一切。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像往常一样面对侪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