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是新的NPC登场?
侪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现在就能当场破案了。
“我的姨娘,姓温。”
严向荣平静道。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侪黎一顿:“……什么意思?”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大脑一时飞速转动起来,严向荣说出这话,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在调查“温家”。
“温家”有那个邪门的控尸术,这么推下来的话,就是说严向荣的姑母是那个操纵尸体的幕后黑手?
“你一直都要比我聪明。”
严向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这么说道,他应当是知道侪黎明白了自己话中所指。
“你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回去吧。”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并无催促之意,只是觉得侪黎不应该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门。
“不,等等,你……”
太多信息一下子让侪黎有些卡壳,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什么?”
“你为什么要特地说,你的姑母姓‘温’?你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侪黎感觉自己像是身处迷雾之中,又或者说,他自己不知不觉,实际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最近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跟那位程文星医生通电话的时候。
而且严向荣刚开始看见他时的反应也令他很在意,“居然真的”什么?他居然真的来了?
这话说得,仿佛有谁一早就对严向荣说他会过来,并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单纯是被看守所的人告知这么简单。
严向荣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向侪黎的眼神几经变化,似乎是想要努力做什么,并且已经尽自己所能,却又最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果产生。
他从挣扎到痛苦,最后颓然道:“是他告诉我的。”
有一只黑鸟,在今天早上的时候,飞到了他的窗前。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对他来说,这甚至不亚于是乌鸦带来的噩耗。
那只与乌鸦形貌相近的黑鸟站在他的窗台处,隔着冰冷的栅栏,像是人一样探望着他,同时用怪异的语调口吐人言,如预言
一般告诉了他今天会发生的一切。
“……黑鸟?”
侪黎不可思议道。
这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连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詹正青都微微皱眉。
不过他们追寻着的温家都已经足够不合常理了,所以现在也不至于太过惊奇。
可是……为什么?
严向荣并非不认得那只黑鸟,在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冰冷的死亡气息之时,便对它的身份有了猜测。
一个对他来说,十分可怕的猜测。
严向荣是个孤儿。
他与孤儿院里的其他同伴一样,是被遗弃的,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还有一个姨娘。
从小他就觉得姨娘拥有神奇的力量,因为她每次来看望自己,其他人都毫无察觉。
他不问为什么姨娘要避人耳目,也不问姨娘为什么不带自己离开,他已经很满足,也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侪黎,还有时不时来看望自己的姨娘,他已经很满足了。
等严向荣慢慢长大,能够离开孤儿院自己营生的时候,他逐渐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姨娘是他母亲的姐姐,她们出身于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大家族,可是他的母亲被一个男人欺骗了感情,诞下他之后不知所踪。
姨娘说,他母亲死了。
那么他要保护的人便只剩下侪黎。
严向荣分辨不出姨娘与自己母亲的感情到底是好是坏,只知道姨娘看他的时候眼神里似乎带着怀念,又像是带着恨。
在孤儿院的时候,或许是出于怜悯,姨娘把温家的咒术教给了他,本来只是一些入门的基础,怎料他竟极有天赋,仅凭借那一些粗浅的皮毛便将这咒术融会贯通,学得相当不错。
可这些东西根本无法与那位相比。
他能一心二用已是极限,能够掌控超复数的尸傀,甚至能操纵动物尸体的天才,据他所知就只有那一位。
要是……要是侪黎被盯上的话,他是无能为力,只能绝望地看着。
严向荣没把所有事情都向侪黎详细说明,他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交代一切,只是有选择性地说了个大概,侪黎一下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被盯上了?
而且还是温家的大BOSS?
这怎么想都……只有可能是温慈啊!
我去,这条鱼这么大??
大白鲨??
严向荣在刚开始看到他时的情绪失控只是一时的,他冷静下来便明白,那位的力量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他就算让温慈赶紧离开也没有用。
倒不如将侪黎想知道的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万事小心。
“……他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严向荣摇头,“是你做了什么吗?”
那个该死的被动,哈哈。
侪黎假笑了一下。
之前还对温慈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简直可以确定了,怕不是想跟他发展一
段不可描述的关系。
还特意给他情报(),送他线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助他破案,他是不是还应该说声谢谢?
真是草了,他连那是不是温慈的真面目都不清楚,想到温家的控尸术,万一对方是一具千年老干尸怎么办?
一号:‘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啦,既然被动会触发那就说明对方颜值肯定过关啦!’
‘你闭嘴。’
侪黎深吸一口气,看向严向荣。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为什么要杀韩乐山?”
话音落下,严向荣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侪黎,半响对他笑了笑。
“因为我觉得,你不该再做那种事了,”他说,“跟我不一样,你应该是个正常人。”
“所以,不要再回头了。”
……
……
走出看守所,侪黎先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看向驾驶座的詹正青,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都听你的。”
完了啊这,不会已经失智到把他所有的话都奉为圭臬了吧。
侪黎欲言又止,最后说:“我是想听你的想法。”
不知道这话又戳到了恋爱脑的哪个点,詹正青明显爽了。
他说:“那就跟着去找这个人,看是在搞什么花样。”
虽然已经直面过温慈,甚至还跟温慈交过手,但詹正青根本没在怕的,大概率是想着下次温慈再找上来,他上去就是一发铁拳制裁。
侪黎再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考虑到游戏内的平衡问题,总不能对方是魔法侧的就把他们一锅端了吧,詹正青算是他最强且唯一的队友了,他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詹正青点了点手机上刚调出来的文件资料,上面是一个女人的身份信息。
‘温书兰。’
女人的照片看着有了一定年纪,却并不显老,反而有一种如茶叶般,经过时间门洗礼后岁月沉淀下来的迷人。
她对着镜头浅浅微笑,周身气质与她的名字如出一辙,整个人像是上世纪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优雅又华贵,在当今人们的印象里可能只存在于电视或荧幕的时代剧里。
“从资料上来看,温书兰确实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妹妹,目前的状态是失踪。”詹正青说。
严向荣明明说是温书兰告诉他母亲已死亡的,从他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假话。
那温书兰为什么不把她妹妹的状态更改了?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出于其他原因?
侪黎想着。
“温书兰有一个女儿,”詹正青又说,“名为温钰。”
温钰。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侪黎一顿,果然,所有的线索都是串联在一起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一张巨大的网上。
关于温钰,档案资料里还有一件事情很令人在意,那就是温钰曾因为报案多次进入警局。
报案人不是她,而是各有其人,有的
() 是邻居,有的是好心的路人,不变的是她受害者的身份。
报案原因简而概之,就是家庭暴力。
与在医院时看到的情况相反,温钰的丈夫赵向明多次对妻子拳脚相向,导致温钰身上经常出现淤青或者伤口。
侪黎看得血压都上来了,他搞不懂,温钰的性格是能有多好,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她是没脾气还是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赵向明入院还那样伺候他?说得不好听,这简直都算得上是圣母了。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灵感一闪而过,他没能抓住。
此时时间门还早,詹正青直接开车去往温书兰的住址找人,他一边开车,一边不经意问:“你跟严向荣关系很好?()”
“说实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侪黎说,“我不记得了。”
一开始还说要装着点,避免露馅呢,可能是副本避免他穿帮,又或者是新手福利,应该是自动设定成了他撞坏脑子啥的,记忆不完整了。
这一点从刚才严向荣的表现可以看出来,不过现在都到副本后期了,有跟没有都一样。
比起这个,他倒是好奇严向荣最后为什么要那样说。
说什么他应该是个正常人,为了他所以把韩乐山杀了?
他之前是跟韩乐山有什么血海深仇吗?严向荣跟他哥们好到什么程度,居然就出手帮他把韩乐山杀了?
侪黎觉得自己刚才应该问清楚一点的,比如为什么要把韩乐山的心脏掏了。
温书兰住在郊区,环境很好,相对的车程也远,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太阳一下山,天一黑下来,人或多或少的就没那么有安全感了,尤其是在即将面对一个或许掌握着邪术的老太太的时候。
詹正青面不改色地就上去按门铃,门铃只响了几声,里头的人便开门出来了,看见他们也不意外,反倒是平和地笑了笑。
“是阿荣让你们来的吧?”
她开口便这么说。
讲真的,这种其他人仿佛都拿了剧本的剧情,侪黎经历了几次,居然都要习惯了。
他暗地观察着温书兰,发现她眼底一片了然,明明遭遇了这种近似被严向荣告密背叛的事情,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怨恨之类的神色,坦然自若。
“先请进吧,这都到晚上,真是辛苦你们了。”
温书兰自然地将他们带进屋子里,还给他们倒了杯热茶,顺利得让侪黎都有些怀疑那茶水里被下了毒。
而且不知为何,他越看温书兰越是……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她。
侪黎干脆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温女士,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起案件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可以呀,”温书兰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那么你想问什么呢?”
詹正青:“有关你女儿的几起报案,你知道吗?”
侪黎楞了一下,不明
() 白詹正青为什么要说起这个而不是酒店的案子,不过他认为詹正青经验肯定比他丰富,会这么问应该有依据,于是便在一边静观其变。
“我那是后来才知道的。”温书兰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又道:“请问怎么了吗?”
“我们想知道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做什么,”温书兰轻笑,“我能做什么呢?”
“我很心疼我女儿,可那是她的丈夫,我已经说了她,还有赵向明许多次,明面上还是好好的,背地里如何,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垂眸,“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听起来,温书兰是对温钰恨其不争,最后放弃了?
侪黎想着。
詹正青:“赵向明说是因为精神疾病入了院,温钰一直在照顾他,可他却一直说温钰要杀他,你有什么头绪吗?”
“警官真是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头绪呀,”温书兰又笑,“不是说了是精神疾病吗,这话应该让医生来回答吧。”
“怎么,难道两位是妇联的工作人员,这事问到我这儿来啦?我还以为是什么案子呢,她现在很好。”
詹正青不答,追问:“温钰在哪里?”
“原来您是想找温钰?”温书兰的表情柔和下来,“找温钰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她是犯什么事了?”
说到后面,她真实地担忧起来,表现跟天下几乎所有的母亲一模一样。
“我要见到她才能确定。”
“这样啊。”温书兰道,“她在楼上睡觉呢。”
侪黎还以为她要就此推脱说不方便见面,没想到她接着就说:“我带你上去看她吧?”
不对劲,很不对劲。
侪黎此时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违和感。
按理说,温书兰既然知道他们是问过严向荣才过来找她的,那么她肯定是已经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
这是在演戏?演得若无其事好打消他们的疑惑?
这正常吗?明明说着女儿在楼上睡觉,却又主动带着两个陌生男人去看女儿?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温书兰身上,让她察觉到了,她转头与他对视,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慈爱之意。
侪黎在这个瞬间门,如同被一道闪电自头顶劈过,他的瞳孔猛地紧缩,一下子惊醒,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温书兰熟悉。
他确实在之前见过温书兰,那种岁月的沉淀感,他分明在温钰身上感受过。
温钰那是……!
此时温书兰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卧室门前,她敢带,詹正青敢跟,侪黎也只能跟着,他这会儿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不,那个猜测怎么说也太离谱了,可是……
温书兰神色如常,她先是敲了敲门,然后轻声道:“钰儿,有两位警官来找你,该起床了。”
卧室内一片寂静,温书兰等了一会儿,随后带着歉意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温钰她睡熟了。”
接着,她竟直接推开了卧室门,走了进去。
詹正青跟侪黎站在门外,再跟进去的话怎么都不太礼貌,他有话想说,又碍于温书兰在场,可看詹正青的样子也没打算要走,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温书兰的动作,紧接着,侪黎因眼前的景象愕然失声。
温书兰走到了床边,床上正躺着一个女人。
哪怕被温书兰的身体和被褥遮挡大半,也能看出女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青白,根本就不是活人该有的肤色。
胸口毫无起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躺在床上的分明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温书兰却置若罔闻,温柔地唤道:“钰儿,钰儿,你该起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女尸的手。
下一刻那具尸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她看向温书兰,柔声回道:“好的,妈妈。”
她缓缓坐直身体,枕头上有早已干涸的血迹。
她与温书兰亲昵的额头抵着额头,随后一同看向了门外的詹正青跟侪黎。
“看,我就说,”她们一起开口,不同的声音间门是诡异的同步感。
“我就说,现在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