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林郎中捂住鼓囊囊的钱袋子,手指着远去的快马烟尘,恨恨地说,“江宁府来的纨绔子,昨晚他头一个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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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秋去隔壁送完朝食回来,叶扶琉的回笼觉已经睡醒了。
大门外动静闹得大,她在第三进的内院里也能听到嗷嗷的痛叫声,边洗脸边惊奇地问素秋,“外头怎么了?魏家那位表弟还没进门呢?”
“我刚才送朝食过去,魏大才开门,门外那表弟带着人就往门里冲,被魏大一顿好打,连人带马全打走了。“
素秋忍着笑,抬手比划大小,“魏家表弟脸上打出这么一大块青,临走前还大喊说,你魏大有种,我记得你了!”
叶扶琉:“……噗。哪里来的憨货。”
秦陇的喊门声就在这时传来。
“主家开门!我带着林郎中回来了。”
叶扶琉抬头看看天色,挺满意。“回来的时辰正好。马上就是辰时初,晨光不错,隔壁魏郎君肯定要上木楼晒太阳,正好跟他提
一提林郎中的事。”()
天气热了,素秋把今早的朝食放在庭院石桌上,清淡鸡汁荠菜肉碎羹,搭配外头买来的豆团,枣糕,一小碗清热去火的蜂蜜绿豆汤,热腾腾的搁在庭院里吹凉了好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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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好碟盘,叶扶琉才招呼素秋坐下,那边秦陇领着个铖亮的秃脑壳从前院垂花门进来。
“林郎中来了。隔壁魏郎君马上就要登木楼了,你仔细查看魏郎君的气色。”
叶扶琉坐在石桌边,边吃朝食边叮嘱林郎中,“你收了人家一块金饼,又收了我十两金,拿钱需得尽心办事。看好了先和我说说,魏家郎君的病症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
林郎中背后编排了几回叶家的当家小娘子,今天却是第一回正经见面。
他昨夜捱了两回打,自感觉打醒了脑子,重新投胎做了回人,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偷偷打量几眼,虽说骨相确实就是江宁府看到的杏花楼行首娘子,两个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但仔细看看五官样貌,却只有五六分像,眼睛完全不像,或许真是他酒醉看错了?
哪有家大业大的大商行当家娘子去青楼做花魁的道理?做多少年的花魁才能赚来叶家的四十艘商船?确实是他走眼看错了。
林郎中拍着胸脯打包票,“叶小娘子放一百个心,魏家郎君我诊过脉。他的症状就是丹火攻心,中了严重的丹毒。虽说碰上许多庸医,症状拖得严重了,但只要用药得当,能治!”
叶扶琉:“不对吧。他家贴身服侍的家仆说,魏郎君不信道家长生,从来不用丹药。”
林郎中嘿嘿一笑。
好了伤疤忘了疼,周围不见拳头比钵大的壮汉,没有被暴揍的威胁,林郎中又管不住他的嘴了。
他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上个月我被人请去江宁府某处大户人家,那家的老大人五十来岁,病状跟魏郎君类似,皮肤苍白无光泽,人消瘦得厉害,当面问诊也说是天气热了,食欲不振,脾胃虚弱不受补。但我怎么诊脉都觉得是丹火攻心,引发了丹毒。于是我屏退下仆,仔仔细细问了一通……嘿,原来是那位老大人新纳了美妾,欲振雄风,每晚用两颗壮阳丹,连用了半个月!硬生生把人给吃坏了。”
素秋啪的放平筷子,怒啐一口,“碎嘴子!谁叫你跟我家娘子说这些?”
叶扶琉笑吟吟地摆摆手,“林郎中看诊经验丰富。”
“那是。”林郎中得意洋洋地坐回去,“病患会有隐瞒,家仆可能不知情,但脉象不会骗人。叶小娘子,我跟你说,魏郎君确确实实是中了丹毒的脉象。谁知他背地里用了多少壮阳丹?肯定不会让邻居知道啊……”
“但魏家没女眷。”叶扶琉不客气地指出破绽,“妻妾,婢女,一概没有,就连厨娘、仆妇都没有。魏郎君独自呆在冷清的后院里,吃壮阳丹作甚?”
“呃,那……或许服的不是壮阳丹,而是长生丹?”林郎中咂舌,“不是我说,比起壮阳丹,长生丹的丹毒更烈性,一个不对,服下去就不是得道长生,而是直接去西天见如来了……”
“声音小点。”叶扶琉打断他说,“魏郎君上楼了。你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和你计较。魏郎君性子静,叫他听见你一句碎嘴,两家给你的诊金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
林郎中心疼地捂住鼓囊囊的腰包,赌咒发誓,“当面一句话不多说,一个字也不说。就当我林大郎是哑巴!”
清晨初升的阳光映上木楼。魏大搀扶着身材修长瘦削的郎君上了楼,坐在长檐下的紫檀木交椅里。
金色阳光照亮了海青色衣袍下摆,海涛纹宽大衣袖。苍白消瘦的手放在膝头,脖颈下的衣襟严丝合拢地扣紧。
林郎中咂舌说,“大热天,穿得够多的……哎哟。”自己把嘴捂上了。
高处的视线垂落,盯了眼阳光下格外锃亮的秃头,魏桓对着叶扶琉的方向微微颔首。
“叶小娘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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