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2)

惊春暴雪[先婚后爱] 乔迹 14259 字 10个月前

会客厅已经被布置好了。

玫瑰红底色的背板,上面是荷花图案和爷爷亲手写的一幅字。

净手、滚灾、冠衣......许多流程。

这些都人专门准备,淼淼爸妈和祖父母、外祖父母亲手完成的。

另外的亲戚朋友围散一圈,捧场,流程太长,偶尔闲聊几句。

李羡坐在这些人中间,因为谁也不认识,反而更认真观礼。

淼淼大概饿了,什么都要吃,梳头时要吃梳子,过聪门时将咬了口大葱,辣得小脸紧皱。

李羡皱起眉头,觉得心疼,又忍不住笑,用手里的东西遮住半张脸。

忽有直觉,蓦地抬眼,孟恪坐在对面单人的沙发,垂眼看着这里。

笑意渐渐敛去,李羡下沉肩膀,才注意到自己指间触感柔软。

一只小老鼠样式的毛绒玩具。

这是现场的装饰,放在临时陈设的矮台上,围了一圈,其中一个恰好在她身前。

她刚才觉得手里太空,随手抱起。

他刚才视线的方向,也是这里。

一种微妙的无意识的自我防御被戳破。

李羡敛眸,躬身将小老鼠放回原位。

周岁礼的流程总共十几项,到封酒结束,林岩总结发言。

林太太过来提醒,可以吃饭了。

-

会客厅旁就是餐厅。

林岩喜欢热闹,楼下这张桌子更像会所的陈设,二十多个位置,几乎占据整个空间,席间觥筹交错。

这种场合主人是无法顾及全部的。

李羡观礼时跟身旁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聊几句,她在友台,算是同行。

两人攀谈几句,吃饭时也还坐在一起。

“哎,那个人,你认识吗?”女人问。

李羡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斜对面贵客位的男人。

孟恪正偏头跟身旁的林岩闲聊,唇边偶尔浮现浅淡笑意,不过分冷傲,也从不讨好。

他今天来得相当低调,中途到场,没有任何声张,只带一身周正广阔的气场,任由感兴趣的人去猜来头。

李羡流露茫然神色:“怎么了吗?”

“没什么。”女人说,“就是有点好奇。在场的我好像基本都认识,只有这位。还以为是你们台的。”

林岩是李羡现在工作单位的老主任,大半辈子奉献给京市广播电视台,亲戚朋友里也有许多在这个行业。

“不过这位确实也不像这个行业里的人。”女人喃喃补充。

李羡垂眸夹菜。

“他看过来了。”女人忽然肩背一耸,抬手将肩侧长发拂去背后。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女人天生有执饵的自信。

李羡低眉,咬下桂花糕,慢慢咀嚼。

没有理会的意思。

-

午饭后客人们被邀请移步回客厅小坐,喝茶清嗓。

别墅面积不算太大,会客厅中央设回形长沙发,一二十人挤在一处显得局促。

玻璃门敞开,庭院里设了两套桌椅。

“过去跟淼淼合张影嘛,毕竟是他的周岁宴。”女人挽住李羡,半拉半扯。

李羡不大想去,停在门前,挣脱手臂,“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说实话吧。我就想过去看看那男人什么来头。”女人坦白,“宝贝陪我一起嘛。”

李羡想跑,没来得及——

“淼淼,要不要给小姑抱一下。”

抱着淼淼的林岩笑呵呵抬眼,招手叫两人过去。

-

“这是家里小辈,孩子表姑。这个是我们台里的记者,芸芸同事,也是跟我学棋的小徒弟。”

代芸也过来,李羡跟她坐一起,听林岩介绍到自己,礼貌地点一点头。

自始至终没抬眼。

“舅舅。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淼淼表姑说。

林岩:“小时候不是没教过你。现在又想学啦?”

“人总是会变的嘛。”淼淼表姑将眼神黏在他旁边的孟恪身上,“这位是......?”

“孟先生。你表哥朋友。”

孟恪没理会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看了眼李羡,问林岩:“跟您学棋的?多久了?”

话题被扯回去。林岩笑道:“快两年了吧,当初说就为了学棋也要留京市,特较劲的孩子。”

他感叹:“围棋这东西,你那时候还愿意学,到现在这一代年轻人,感兴趣的越来越少了。算起来,羡羡还是你的师侄呢。”

李羡忙着逗弄代芸怀里的孩子,听见这句话,从一开始就直觉不对劲。

果然,合理中透着一丝荒唐。

今天天气不好,云层遮蔽阳光,光线朦胧。孟恪垂眸,留意到她唇角细微的弧度。

这话让人高兴不起来,只有她这点笑勉强让人愉快。他淡声:“林老师桃李满天下。”

林岩笑声爽朗,“算不上算不上,我随便教教,他们随便学一学。”

-

云层越来越低压,恐怕会下雨。

来做客的人纷纷告别。

代芸听李羡说乘地铁来的,要送她出去。

今天招待这么多人,茶盘也要收拾半天,李羡不打算给她添这个麻烦。

从别墅出来,扑面是潮润的风。

京市春秋潮湿,雨天更甚。这一点比不上连城。

李羡挎着包,两手抄兜,恐怕下雨,脚步飞快。

她跟林岩学棋,时常来这个小区,小区门口几百米处有地铁站。

耗时更久的是出小区这段路,七拐八拐上坡下坡,不考虑行人的感受。

才走出几排别墅的距离,冰凉的水滴砸落头顶,接着是更多,扑面落下来。

李羡眯起眼睛,脚步愈发快

,裙摆翻飞。

身侧不时有车经过,有一辆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直到驶到她身侧,保持车速,驾驶座降下车窗。

她扭头看过去,驾驶座里的人也看出来。

目光穿过缠冷秋雨。

对峙大约五步的时间。

“下雨了。不上车么?”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隔着秋雨,显得深远。

雨点越砸越大,李羡的脚步骤然慢下来,汽车来不及降速,驶出一段距离,停到路旁。

她两步走过去,拉开驾驶座车门,躬身看着他。

孟恪大约没料到她这个举动,微讶,却没有犹豫地解开安全带,起身,在她后撤步时让出位置。

冷雨将开阔的室外挤压成车身方寸之间,错身的瞬间,李羡知道他的视线擦过自己的脸颊。

绕去副驾驶的短短几步路,膝盖处是隐隐穿凿神经的痛感,孟恪了然,她行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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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有段时间没有摸汽车了,平时通勤有地铁公交车,出差有高铁。

可碰到方向盘这一刻还是有种肌肉本能。

孟恪扣上安全带,扯出一截空余,躬身,打开扶手箱,似乎要找什么,无果,又推开前排座位中间的抽屉。

李羡目视前方。

遇到第一个红灯,一只手将纸巾递到她手臂旁。

“谢谢。”她抽走纸巾,展开后折叠一次,擦拭脸颊,黏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推开。

坐在驾驶座,视线总是本能地掠过内视镜,镜子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她。

呼吸微滞。

她握紧方向盘,直视车前,“一个人来京市出差吗,现琼没来?”

她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平淡的语气里是若隐若现的嘲讽。孟恪对此不置情绪,收回视线,淡声道:“她最近应该在忙。忙着脱钩断链、重联。”

李羡有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感觉,不愿去想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林老师说你因为想要学围棋才留在北京,学得开心么?”孟恪问。

“开心。尤其是春秋天下雨的时候,捧着棋谱听风声雨声,最开心。”

她故意的。

孟恪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从外套内兜拿出手机,“打算长住?”

“不会太长。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应该不会买不起。”

“孟总应该不是葛朗台式的人物,到时候打算分我多少?我好选房。”

“不用到时候。”孟恪低头看着手机,沉吟片刻,“这里应该有两套别墅和......几套公寓。下周末有空么?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样的人说话还是太有底气。

“你这么忙。算了吧。”李羡说。

“最近有点清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