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这般淡然的性子,都挡不住这般惊讶,可见对方确实非一般人。
他本想迅速闪到一旁去的,但是对方也正巧看见了他,居然还直接开口喊了出声:“萧大人。”
萧晏行站住脚步,似借着月色,仔细辨别了几分,才低声道:“齐王殿下。”
“看来萧大人对本王并无什么尊重之意,竟是不认得本王似的,”齐王谢羲居然径直走了过来。
他虽是圣人的第二子,但是圣人长子早亡,他这个次子也犹如长子一般。
这也是如今朝堂之上有要立他为太子呼声的原因,毕竟皇后无子,立嫡立长,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之下,便应该立长子。
是以齐王在朝中一向十分高调,招贤纳士,收拢朝中官员。
这次江南道的湖州刺史王源书便是他在地方上的一大布局,以王源书为首,掌握整个江南道,那可是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段,相当于是握住了一个钱袋子。
争夺储位,便是要要手段有手段,要财力有财力。
因为有了财力,才能更好的收买人心,天下不爱的财的清高之人自然有,但更多的便是喜
() 欢钱财的俗人。
齐王没少靠着钱财拉拢人心,他一个毫无战功只有亲王封赏的王爷,为何会这般有钱,其实早就有问题。
只不过连圣人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连御史台那帮自命不凡的,都没人敢冲出来状告跟齐王有关的人与事。
萧晏行在殿试上的御状,便是这几年来的头一桩。
再加上他呈上来的证据确凿,在天下悠悠众口之下,齐王连王源书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萧晏行感觉到齐王口中的不善,也明白他为何来势汹汹,既然当初选择要走这条路,他自然是想过自己的下场。
他自是无所畏惧。
“微臣岂敢对殿下有丝毫不敬,殿下乃是人中龙凤,微臣只是不敢相信能跟殿下逛同一间秦楼楚馆,”萧晏行神色淡然而不失恭敬说道。
齐王望着萧晏行,冷笑一声:“竟没想到,萧状元也是这般巧言令色之人。”
这是在讽刺萧晏行,在殿试之上,也是这么逞口舌之利,才敢那般告御状。
其实早在殿试那一日,齐王就恨不得除萧晏行而后快,甚至不惜动用了自己在宫中的眼线,可是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功亏一篑。
“微臣不敢。”萧晏行再次恭敬行礼。
齐王冷笑望着他:“竟是不敢,为何不对本王下跪。”
其实朝中六品以上官员,见到一品亲王行礼便可,并不需要下跪。
齐王此举,意图是在羞辱萧晏行。
在听完这句话时,萧晏行微微抬头看向对方,显然齐王在方才叫住他那一刻时,便准备好了要羞辱他。
*
此刻雅席之中,谢灵瑜放下手中杯盏,轻轻抬起手,揉在眉心,少女斜坐在胡床上,又因为身着男子衣衫,有种潇洒的落拓感。
云畔心中微微忐忑,生怕又是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她方才已经惹恼了一次谢灵瑜。
可是她眼前的这位小殿下,在问完这句话后,似乎有些沉入了自己的情绪,并未搭理她,一时间云畔也只能安静坐在一旁。
直到谢灵瑜起身,往外走了过去,一气呵成。
一旁坐在的云畔居然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待她出了门,瞧见守在外面的仆从,问道:“方才出去的那位郎君,去了哪里?”
“那位郎君去了后面的院落,许是有急,”仆从格外委婉的说道。
人有三急嘛,在此饮酒,难免会有如此。
谢灵瑜心中稍稍安定,慢悠悠沿着楼梯,朝着楼下走去,随后步入红袖楼这个后院,说起来此处还颇大,有一块不小的地儿乃是堆砌着精致花草的花园,而后面则是院落,显然更为隐秘。
许是给更喜欢安静的客人准备的。
谢灵瑜正在想,该怎么去找萧晏行的时候,就见不远处有动静,她急匆匆走了过去。
而此时齐王望着眼前男子,冷笑道:“怎么,萧大人,本王让你跪下,你竟是不听吗?”
他是打定主意,要折辱萧晏行。
萧晏行嘴角突然扬起轻轻笑意,竟是撩起长袍下摆,直接便要跪下。
可是他膝盖刚只弯了弧度,突然手臂被人狠狠抓住。
待转头间,他与谢灵瑜的黑眸直直撞上。
这红袖楼的廊下周围挂着的大红帷幔重重叠叠落下,悬挂着灯笼里烛火都被这样耀眼的赤红,染上了一层红,映照在他的脸颊上,他清冷的眉眼被映照的近乎旖丽,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谢灵瑜看着眼前的人,心头陡然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她转头望向齐王:“二兄,为何要如此逼迫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