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头都舍不得抹掉的未婚夫终于急眼了,他回头垂眸逼视林月乔,质问:“其他的贞洁烈女平日也这样嘲笑亡夫么?”
“我不是笑你哈哈哈哈哈哈!”林月乔快要喘不上气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把那六十三两也算上呢?只说四千两,就真的家财万贯很有气势,但是你说四千零六十三两,别人听起来,就会觉得你这个人可能很抠门。”
“为什么?”楚湛疑惑地问她:“我确实有六十三两碎银,还有两串铜板我没有算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月乔头笑得有点晕,她很久没感受过楚湛奇怪的思维,都有点习惯不过来:“反正就是这样的,有些有心人会这样觉得,他们不会觉得你只是精确数额,而是会觉得你斤斤计较,是每次破开一两银子都会记在账上那种人。”
楚湛并不理解寻常人看待事物的方式,只哼笑一声说:“总共就这点银子,还需要记在账上?千百年后,世人问我抄家那阵子钱都花哪里去了,我可以立即告诉他们:十九两请乔乔吃醉风楼,六十三两置办乔乔的聘礼。谁翻账本算谁输。”
“世人为什么要问这些?”林月乔乐不可支。
“谁知道呢?”楚湛哼笑:“世人本就很奇怪。”
“只有楚湛哥哥最正常是吗?”
楚湛侧眸斜睨她。
林月乔这才不敢继续揶揄他的古怪了。
两人走进一家首饰铺子,林月乔让店伙计取了几个款式很漂亮的金镯子试戴。
但是她一上手就能估算出价值,只好装模作样戴一会儿过过瘾,然后就摘下来说款式不喜欢。
店伙计做珠宝首饰生意这么些年,眼睛瞥了眼楚湛佩剑上的玉石点缀,就猜到这回接到了贵客。
他真以为这小姑娘是没看中款式,于是热情地爬上爬下,把最好的货品全都摆出来,耐心地给林月乔一个个试戴。
林月乔有点尴尬,她并不知道这店伙计为什么如此热情,委婉推拒都推不掉。
试戴了好几款,林月乔还是不满意,店伙计便让仆从去后堂,把镇店之宝也拿出来。
那是一条金镶玉雕花项链,林月乔在店伙计打开盒子前就已经慌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看那盒子就知道里面的货品大致价格。
可她还没来得及婉拒,店小一就热情地招呼站在她身后的楚湛:“公子,劳您帮把手,替美人扣上吧。”
林月乔忽然屏住呼吸,双眼直直看向铜镜里楚湛的脸。
她觉得楚湛可能会不耐烦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客人戴上”。
但实际上楚湛只是垂眸看了眼盒子里的项链,就迈步走过去。
他抬手取出项链,仔细观察了一下末端锁扣的样式,走到林月乔身后。
林月乔身体忽然紧绷,心悬起来,砰砰乱跳。
她神色无措,注视着铜镜里身后的少年。
她开始想象他双手捏着项链末端,越过她头顶,用双臂环住她脑袋……
然而,现实是楚湛只用右臂绕过她脑袋,胳膊直接挡住了林月乔视线,以一种劫持人质的姿势,另一只手找到项链另一端,“嘎哒”一声,就帮她戴上了项链。
动作快得林月乔都没来得及害羞,就已经完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林月乔一手捂着脖子上的项链,好奇地看向镜子里的楚湛。
楚湛没有通过镜子与她对视,而是歪头垂眸注视着现实中她的侧脸,蹙眉不悦地反问:“你说呢?”
就好像她问了个显而易见的事情。
林月乔耳朵一热,她很少以这种角度看见楚湛注视自己的眼神,如果旁人看见这一幕,或许会以为楚湛很在意她。
“我怎么知道呀?”林月乔红着脸继续问镜子里的少年:“你怎么知道这种锁扣的用法?这看着挺罕见,我都未必能这么快扣上。”
发现林月乔注视铜镜的眼神有些慌乱,楚湛一侧眸,直直对上林月乔铜镜里的视线。
林月乔猝不及防,肩膀轻微一颤,但没有移开视线,坦然与他视线相对。
楚湛注视镜子里小姑娘那张褪去婴儿肥的脸,轻笑了一声:“罕见么?乔乔那一柜子首饰,什么锁扣是我没见过的?一上午反复试戴七八十回,你猜都是谁帮她戴上?”
林月乔轻轻吸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她并不为刚才的试探心虚,反而开心起来,下意识转过身,仰头对上现实中楚湛的脸,右手抚摸着他亲手戴在她脖子上的项链,目光清澈明亮,轻声问他:“哥哥,好看么?”
楚湛一愣。
林月乔视线紧盯着楚湛双眼,发现他瞳孔放大了一瞬间。
楚湛没有回答,侧眸问店伙计:“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