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那双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阿加莎。
阿加莎十分坦然地跟他对视。
盯。
盯盯盯。
最终福尔摩斯败下阵来,他轻叹了一声,“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阿加莎不想说。
“因为我没把亨特小姐到贝克街的事情告诉你吗?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来的时候约翰也在。虽然她的这份工作来得诡异,我也答应她只要她遇见了麻烦和危险,会立刻赶去温切斯特帮助她,但谁也说不好那到底会不会发生。”
这么一大堆话说出来,福尔摩斯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跟阿加莎解释亨特小姐的事情做什么?
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除了显得他做贼心虚没有任何作用。但他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背着未婚妻偷腥的未婚夫啊?
脑壳痛。
福尔摩斯一时弄不明白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也不想弄明白。
他将放在茶几上的那杯薄荷水一口闷完,薄荷味跟着水一起进去口腔,他眉头也没皱一下,连水带叶一起咽下肚子里。
福尔摩斯准备跟阿加莎说再见,他要回二楼了,不料这时阿加莎终于说话了。
“不是因为这些事情。”
女孩轻柔无奈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低地叹息——
“夏洛克,我心情不好跟你没关系,跟亨特小姐的事情也没关系。”
她只是,单纯想家了。
世界这么大,哪里都能容得下一个她,却哪里都容不下一个属于她的家。
她想念过去的亲人,想念过去美好的旧时光。
“再坚强独立的人,应该也会有觉得无助和心情不好的时候吧。”
阿加莎微笑着说,“就像亨特小姐,你和华生都认为她独立勇敢,即使一个人去远离城市的铜榉庄园工作,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可她还是会觉得彷徨无助,因此到贝克街寻求你这位名侦探做她的后盾。”
阿加莎佩服亨特小姐的胆量,也羡慕她能让福尔摩斯承诺一句随传随到。
阿加莎忽然问福尔摩斯:“如果我遇上麻烦和危险,你也会随传随到吗?”
不等他说话,阿加莎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你还是别告诉我答案。我的母亲曾告诫我,男人靠得住的,母猪会上树。”
福尔摩斯被阿加莎弄得哭笑不得,但他发现了,阿加莎今天真的很反常。
确切地说,是从她踏出图书馆侧门,还来不及收起眼里难过神色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不太对劲。
那个展馆里有什么吗?
福尔摩斯回想当时阿加莎在里面游览的场景,他记得阿加莎曾经在一个天青色的花瓶前站了很久,久到他都不耐烦出去站在橡树底下抽完了一根雪茄,含了两粒薄荷糖以后,她才失魂落魄地出去。
不过那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的时候,你曾告诉我,你对父母并没有记忆,尤其是你的母亲,你被生下来三个月后,她就生病去世了。阿加莎,你的母亲根本不会教你这些。”
阿加莎:“……”
忘了这一茬。
阿加莎脸色很正常地说道:“那些随口胡扯的话你也信,你是不是傻?”
福尔摩斯皱起了眉头,他可不觉得阿加莎那时说的话是随口胡扯。
可阿加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胡扯。关于我父母的那些事情是胡扯的。埃斯科特,喜欢你,阿加莎喜欢你,愿意一辈子追随你的这些话,也是随口胡扯的。”
福尔摩斯:“……”
这么说,他岂不是这场婚约里唯一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