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去两个月,褚映玉发现自己还活着。
只是如此苟延残喘,她并不是很高兴,身体疼得几乎要消磨掉人的意志,这时候,或许死比求生要容易多了。
每当她浑浑噩噩地躺着时,陆玄愔总会和她说话,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
真难得呢!
() 可惜她没办法集中精神听他说了什么,也没心情去听,只想身体的痛苦减少一些,每次喝药时,那药不那么苦就好了。
她觉得自己好几次醒来,都是被那药苦醒的。
直到这日,褚映玉醒来时,突然发现身体轻松许多,过去两个月那种五脏六腑被烧灼的痛苦,让人恨不得死去的感觉都消失大半。
她有些惊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道士。
以前她醒来时,见得最多的是满脸愁容的太医,没想到这次醒来,居然是一个道士。
要不是陆玄愔和苏媃就在旁边,她还以为自己死了,到了地府。
这道士看起来很年轻,唇红齿白,男生女相,实在好看得过分,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有几分方外人士的飘逸。
那道士手里拿着一枚银针,见她醒过来,说道:“王妃别动,贫道正给您针炙,引出您体内部分的毒。”
陆玄愔怕道士下错针,上前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乖,忍一忍。”
施针的过程很漫长,褚映玉并不觉得太难受。
主要是这道士下针非常稳,让人根本没感觉,相比之下,体内的疼痛还要更难受一些。
等道士施完针,褚映玉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是汗,连被褥都湿透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轻松。
这两个月以来,褚映玉第一次感觉到无时无刻不在疼的身体能如此轻松,好像所有的疼痛都离她远去。
接着道士礼貌性地避到外面,陆玄愔原本不想出去的,见她看过来,只好默默地走出去,由着苏媃给她换衣服。
“刚才那位道长是谁?”褚映玉沙哑地询问。
苏媃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道:“他是禹州松鹤道观的弟子孤鸿子,医术非常厉害,这两个月,属下便是去找他,总算将他找过来。”
褚映玉有些怔然:“那我不会死了吗?”
“不会!”苏媃笑道,“王妃放心罢,您以后会好好的。”
褚映玉不语。
许是差点死了一次,或者是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她发现自己其实对生死不仅没有看淡,反而强烈地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着,甚至由衷地感谢所有救了她的人。
褚映玉的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下床。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重新躺在同样换上干净被褥的床上,背后靠着一个姜黄色的大迎枕。
将她打理好,苏媃出去唤人。
陆玄愔大步走进来,一双眼睛便锁在她身上。
孤鸿子跟在他身后,过来给褚映玉请脉,说道:“王妃这次中毒十分严重,现下已经引出一部份的毒,日后每日都要施针一次,汤药也不可断,贫道先开副方子,你们照着方子抓药,先吃一阵子药再说。”
陆玄愔嗯一声,说了句:“别太苦。”
他想起她每次喝药时,就算在昏迷之中,仍是苦得要吐出来,就忍不住心疼。
孤鸿子闻言,很想说一句良药苦口,可看这位雍王殿下的神色,明智地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交待完要注意的事,孤鸿子便跟着苏媃下去歇息。
屋子里只剩下褚映玉和陆玄愔两人。
褚映玉虚弱地靠着大迎枕,许是昏睡太久,难得现在没有什么睡意,她问道:“王爷这次回来,会在京城待多久?()”
陆玄愔道:“不走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嗯?”她惊讶地看着他,当看到他的神色时,不由得怔了怔。
说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有深深的自责,还蕴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憔悴,人也更瘦了许多,眉峰变得更加深邃、锋利。
她本能地不想去探究他脸上的神色,偏开目光,低声问:“王爷,不知是何人要杀妾身?”
问这话时,她的手不由握起来。
受了这么大的罪,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她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和怨,要给她下这般可怕的毒,置她于死地。
陆玄愔没说话,而是上前,将虚弱的她小心地搂到怀里。
“别怕,本王会……为你报、仇。”他开口说,声音沙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色狰狞。
褚映玉有些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开口说这么长的话呢。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这些。
因为那抱住她的男人将脸埋在她颈边,很快她就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他……不会是哭了吧?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他,“王爷,您……”
陆玄愔没抬头,脑袋轻轻地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现在没有力气,根本没办法推开他,只能任由他如此。
好半晌,当他终于抬头时,看到他通红的眼睛,褚映玉再怎么不相信,也无法否认一件事,他刚才居然真的哭了。
就在她面前哭了。
“王爷……”她讷讷地叫他。
陆玄愔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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