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满蒙向来一家亲,你的那些姑姑们许多都嫁到京城来了。”
“你既这样喜欢京城,等着你长大以后要皇上给你指一门好亲事就是了。”
姑娘家向来比男儿家的早熟。
阿丽亚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就止住了。
弘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可很快他发现了更糟糕的事,因为他发现阿丽亚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老天爷,他才不到五岁啊!
暂不说阿丽亚比他大上两三岁,也不说阿丽亚性子骄纵跋扈,他与阿丽亚可是未出三代的表姐弟啊,阿丽亚真是丧心病狂,竟将主意打到小小年纪的他头上?
更要命的是,弘昼发现杜陵郡王与纳米亚好像也有这个意思,看着他直笑。
弘昼有点笑不出来了,忙拽着弘历往外走:“哥哥,方才你不是说我们给两位表姐摘些梅花带回去吗?”
说着,他更是强撑着笑道:“郡王,那我与哥哥给两位表姐摘梅花了。”
蒙古可没有梅花树。
纳米亚与喜欢舞刀弄枪的阿丽亚不一样,她很喜欢梅花,甚至连阿丽亚也有些喜欢梅花,因为十三爷与她们说了,说和硕温恪公主从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梅花,她的宫里还种了好几棵树梅花树了。
所以弘昼便说摘了和硕温恪公主从前院里的梅花,做了香囊给她们带回去,如此也有个念想。
这话说完,弘昼逃命似的跑开了。
一出门,弘昼就拽了拽弘历的袖子,心有余悸道:“哥哥,你说,他们,他们……不会想将阿丽亚表姐嫁给给我吧?”
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眉目中满是伤感:“虽然我还是挺喜欢阿丽亚表姐的,可是我对她却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弘历摇摇头,道:“不明白。”
毕竟他也不到五岁,可不懂这些男女之事。
弘昼又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的亲事可得由皇玛法和阿玛点头的,大不
了我到时候再去问问他们。”
两人行至从前和硕温恪公主所住的院子,就指挥起小太监摘梅花起来。
如此忙活了小半日,他们就有了一筐子的梅花,将梅花交给了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命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杜陵郡王离京之前做出几个香囊来。
皇上自也是舍不得杜陵郡王的。
和硕温恪公主出生时,彼时他们的额娘正是得宠,她也很得皇上喜欢,父女之间感情深厚。
在杜陵郡王和两位外孙女身上,皇上似乎能看到和硕温恪公主的影子,如此一来,即便皇上公务繁忙,却还是下令设宴为杜陵郡王等人饯行。
晚宴上。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杜陵郡王几次三番表示只要他在一日,他所属的翁牛特部定会对大清,对皇上忠心耿耿。
从前因十三爷的关系,他虽明面上对皇上敬重,可心里却是颇有微词。
这次进宫一趟,叫他看到了大清与皇上的风度,是打从心底里臣服于这位君王。
皇上颔首称好。
弘昼等人也坐在下首吃菜玩闹。
酒过三巡,就连蒙古汉子杜陵郡王都有几分醉意,看向不远处仍闷闷不乐的阿丽亚,却是一撩袍子跪了下来:“皇上,臣想求您一件事。”
皇上道:“你说说看。”
杜陵郡王扫了眼阿丽亚,扬声道:“还请皇上为阿丽亚赐婚。”
“自阿丽亚第一次见到弘昼小阿哥后,就喜欢上弘昼小阿哥,两人年纪虽差上几岁,却以汉人的话来说,女大三抱金砖,年纪并非大事。”
“两个孩子更是志趣相投,知根知底,臣请皇上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
听到这话时,弘昼正对着自己跟前的一盘香酥鸭大快朵颐。
这是皇上听说他爱吃香酥鸡后,专程派了御厨前去永和宫小厨房请教了如何制作香酥鸡,永和宫的厨娘自不敢藏私,所以御厨在香酥鸡的基础上更是研制出味道更佳的香酥鸭。
弘昼夹起香酥鸭的手一抖,肥硕的鸭大腿顺着桌子滚到了地下。
方才陪杜陵郡王喝了几杯酒,本有几分醉意的四爷一听这话,头顶宛如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至于十三爷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这,这叫什么事儿?
杜陵郡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来他是蒙古汗王,在翁牛特部向来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二来是满蒙结亲是老传统了,三来更因他是皇上的女婿,皇上这些日子对他和煦极了……就让他觉得他提出这点小要求,皇上总不会不答应吧?
抢婿得趁早,就凭着弘昼如今这唇红齿白的样子,以后定比他们翁牛特部最俊朗的男子都要好看。
这下,弘昼顾不上管掉在地下的鸭腿,甚至捏着筷子就冲了出去,在杜陵郡王身侧也跪了下来,扬声道:“皇玛法!”
早在阿丽亚与杜陵郡王流露出盯上他的意思后,他也想过与皇上提
上一提,只是后来忙着交代御膳房做桃花糕,就将这事儿忘了。()
如今他只恨自己太过于贪吃,更怕皇上一个高兴就点头答应下来,毕竟皇上也是极喜欢阿丽亚的:“皇玛法,我才不到五岁啊,哪里能这样早定下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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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更是磕头起来:“皇玛法,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原本阿丽亚听杜陵郡王提起这事儿是面上含羞,可一见弘昼这般言语,脾气又上来了,冲上前道:“弘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想娶我?”
“我告诉你,在我们翁牛特部,想娶我的人能从蒙古排队排到紫禁城来,你就算想要娶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嫁了……”
两个孩子很快又争嘴起来。
皇上到底是见惯各等大场面的,与面露惊愕的四爷等人不一样,他老人家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继而才看向杜陵郡王道:“阿丽亚是朕的外孙女,自是好的,满蒙一家亲,这话也不是说说而已,若是能叫阿丽亚嫁给朕的孙儿,朕自是求之不得。”
他先是给了杜陵郡王一个甜枣儿,可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弘昼年纪尚小,大清不比蒙古,没有四五岁孩子就将亲事定下来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两个虽都是好孩子,却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来日若真的成亲,整日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方才杜陵郡王是爱女心切,他猜到阿丽亚的心思,所以才想在离京之前将阿丽亚与弘昼的亲事定下来。
可他并不是傻子,从十三爷等人的脸色中已看出不妥,如今见皇上并无责怪之意,反倒给自己台阶下了,连连称是。
就这样,在弘昼既不舍又不安的心情下,杜陵郡王就带着两位格格走了。
但这件事给弘昼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太后娘娘等人见到他还会打趣几句,问他“那位蒙古的小格格长得挺好看啊,我们弘昼为何不愿意娶她做媳妇”之类的话。
惹人打趣也就罢了,毕竟像弘昼这等厚脸皮的并未将这等事放在心上。
但他却时常做起噩梦来。
甚至有一次,他梦到他与阿丽亚成亲了,即将洞房花烛夜之时,阿丽亚非拽着他要去赛马,到了校场,阿丽亚骑的一匹汗血宝马,可他骑的是一头骡子……他自然是输给了阿丽亚,阿丽亚满世界笑话他。
梦醒之后的弘昼是愈发惆怅,他觉得依照阿丽亚的性子,也不一定做不出梦里那等事情来。
皇上很快发现越是临近除夕,弘昼越是心事重重起来,也打趣他起来:“……阿丽亚都走了,你怎么还这样不高兴?可是怕朕给你们赐婚?”
弘昼嘟囔道:“才不是了。”
皇上却只当弘昼仍因阿丽亚一事不高兴,在他老人家看来,阿丽亚离京之前亲亲热热与弘历等人道别了,还邀请弘历等人去蒙古做客,唯独漏掉了弘昼。
他却不知阿丽亚临走之前给三位小阿哥都留下了礼物,送给了他们每人一把匕首,阿丽亚送给弘昼的匕首是最锋利好
() 看的。
如今他只笑道:“咱们弘昼是个好孩子,这才只是开始了,以后定会有许多好姑娘喜欢你的。”
“这世上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好东西谁不喜欢?”
“你放心,到时候朕定为你寻一个贤惠端庄的妻子,再许给你好些如花美妾。”
弘昼:???
他正色道:“皇玛法,我以后就娶一个妻子就好啦。”
顶着皇上不解的目光,他寻了一个众人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女人多了好麻烦的,整日叽叽喳喳的,我喜欢这个,那个吃醋,我喜欢那个,这个又吃醋,还不如选一个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的,您说是不是?”
皇上只当他在说趣话。
别说弘昼是龙子皇孙,甚至就连他身边得脸得太监,都在宫外养了好几房妻妾了。
一直到了除夕宴,弘昼脸上仍未有多少笑容。
不过到了宴会结束,皇上带着众人看烟花时,弘历与弘昼说起小时候他们一把火烧了四爷书房之事,弘昼脸上这才有零星笑意,更是道:“是啊,当初小时候凡事不必担心,整日吃饱穿暖就没烦心事了,小时候可真好啊!”
在一旁比他大几岁得弘暟很是无语:“弘昼堂弟,你这话说的仿佛你已经四五十岁了似得,要知道你今年才不到五岁了。”
弘昼扫了他一眼,摇摇头:你阿玛又当不了皇帝,你当然体会不到我得苦楚。
不过小孩子情绪可是会传染得,弘暟与弘昼站在一块,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弘昼一问,这才知道弘暟为何这般。
一来是弘暟知晓除夕宴散后,自己就要跟着阿玛回府了,他虽年纪不大,却也知道阿玛与四伯关系一向淡漠,几乎没什么来往,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见到弘昼,弘历兄弟两人。
二来是今日他一母同胞得亲哥哥弘明也随着阿玛进宫了,阿玛倒没说他什么,可弘明话里话外得意思皆怪他与弘昼兄弟两人太过于亲近,说什么他们这些当儿子得就该顺着阿玛得心思,与八伯家中的堂兄更亲近一些才是。
弘暟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向来被八福晋看的娇贵,这些日子下来更觉与弘昼等人志趣相投,所以弘明的话也就没瞒着弘昼等人。
不过,弘暟也没忘记为哥哥开脱:“……我哥哥这性子向来这样,凡事都看着阿玛的眼色行事,生怕阿玛不高兴,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并非阿玛嫡长子,他上头还有个侧福晋所出的庶长子弘春,比起弘春哥哥来,他没那么得阿玛喜欢,难免会有些着急。”
得,他这是真没将弘昼与弘历当外人。
弘昼是分得清真心还是假意的,如今听弘暟这样一说,不仅不唏嘘,更是豪情万丈安慰起他来:“弘暟堂兄,你别担心,阿玛说啦,我和哥哥已经长大了,可以四处走动,到时候我们去看你。”
“到时候若哪位叔叔家宴客,你要是接到帖子,也与我说一声,我也去,这样我们不就能见面了?”
他知道老十四一贯与老八等人来往过密,可老八等人可不会轻易给四爷下帖子。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害得四爷丢了年羹尧这员猛将,自该深入敌营好好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故而,他一点不担心没人给自己下帖子这回事,到时候自己去了老八府上,难不成还会有人将自己赶回去不成?
弘暟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看过烟火,弘昼三人辞别皇上,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相较于上次弘昼在宫里头住了几个月,这次弘昼在宫里住了不到一个月,耿格格再见到弘昼就镇定了许多,贴心为儿子准备了吃食和洗澡水。
一转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四年。
康熙五十四年的第一天,弘昼前去给四爷拜年,收了压岁钱的第一句话不是说谢谢阿玛,而是道:“阿玛,您什么时候去舅公家啊?我想跟着您一起去。”
甭管四爷平素端的是多么无欲无求,可大过年的也得往佟佳府上走一趟的。
四爷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却猜他没安好心,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走了。
四爷并不想带弘昼去佟佳府上。
一来是若只带弘昼过去,剩下两个儿子不带说不过去,若三人一起带过去实在麻烦。
二来是佟佳府上是乱糟糟的,别说福晋不大愿意过去,连他都不愿意过去。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如今佟佳府上当家做主的是隆科多。
在朝堂上,隆科多精明能干,颇得皇上重用,可到了内院,隆科多则称得上京城第一糊涂人。
隆科多独宠小妾李四儿。
在四爷看来,男人嘛,有个喜欢的女人很正常,不说旁人,就说他,当初还不是更喜欢温柔貌美,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年侧福晋?
可像隆科多这样,从岳父手上抢人,还将宠爱小妾宠的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要小妾顶着正妻的名头出来宴客,小妾更是将正妻压的死死地……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每福晋随他一起去佟佳府上,对上李四儿,纵然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每一次脸色都很难看。
四爷怕三个儿子学坏了,弘昼与弘历年纪还小,如今弘时可有十二岁,已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万一叫弘时以为宠妾灭妻一事是可行的,岂不是糟了?
四爷的拳拳爱子之心弘时是半点不知道,正好前来书房给四爷拜年的他看到弘昼愁眉苦脸走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没好气道:“哟,这不是咱们皇玛法跟前的大红人吗?”
“怎么,在阿玛跟前吃了排头?”
“啧啧,真是难得啊!”
他心里憋着气了。
打从弘昼第一次被皇上接进宫,他心里就不舒坦,可那时候想着好歹偌大一个雍亲王府还有弘历与他作伴,勉强也能安慰到自己。
可这次弘历也进宫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雍亲王府。
凭什么?
论身份,他可是侧福晋所出,又是长子,不知道比弘昼与弘历尊贵不少。
大年初一的,弘昼心里也不舒坦,没好气道:“三哥,你这大清早的是不是吃错了李额娘的药?要是你吃错了药,找陈老大夫给你看看,早治早好,惹我干什么?”
“哼,这一大清早,一件件事儿……真是晦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