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无虚席的庇克莱歌剧院,人们全部都凝神屏气,将视线都放在舞台中央,等待着今天的审判,亦或是表演。
几秒后,林尼轻手轻脚的走上舞台,伴随他的脚步,一块巨大的幕布从高处落下。
这块幕布没有直接落到地上,反倒在中途停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勾勒出来一个轮廓。
观众们想发出惊呼,却先一步看见幕布上闪烁起的火焰。
燃烧的火焰在将幕布上组成了一个词,安静。
早就对审判流程了如指掌的观众们当即全部闭上嘴,保持最大的克制,来维持歌剧院内的安静。
幕布上的火焰缓缓的燃烧,不一会别罩在下方的建筑显露出来。
那是一座小屋,它是地势低洼处的白淞镇经常出现的建筑,十分好建设,且成本低廉,容易拆除和移动,即便是积水涨起来后将其淹没,也可以快速推倒了重新再建一栋。
正是基于这些特点,它才能出现在枫达最大的歌剧院的舞台上,成为了一个超大号的魔术箱。
林尼在幕布全部燃烧殆尽过后,很是夸张的一挥手。
房子的墙壁开始松动,向后方倒去。
在墙壁倒下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赫然是水神芙宁娜,以及旅行者和派蒙。
望着倒下的墙壁,空内心有点遗憾,在房子移动的过程中,他借着天外而来的旅行者的身份,一直劝芙宁娜将她知道的有关预言的秘密讲出来。
对此芙宁娜也动摇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有着不少秘密。
可惜时间不够,这场谈话被打断,让空没有来得及继续问下去。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还有其他的方法。
空看着观众,回想起自那日和维克在从仆人给出的遗址里探索过后不久,他们便联合愚人众,刺玫会以及那维莱特等人,一同制定了整个计划。
至于整个计划的起因,是那维莱特得知白淞镇涌现原始胎海之水,不得不再一次向芙宁娜询问她知晓与预言有关的事,结果和过去一样又失败了。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与过去的情况都不同。
不论是白淞镇涌现大量原始胎海之水,枫丹全境的水位上涨速度相较以往变快,还是原始胎海之水里出现的奇怪鲸鱼,都是很急迫的信号,预示预言正在一步步在现实中上演。
留给枫丹和枫丹人的时间不多了。
而身为这一代水神,芙宁娜必然掌握与预言有关的信息。
在预言即将实现,枫丹被洪水淹没,枫丹人要全部溶解的紧急关头,她现在再不将自己秘密讲出,那么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空等人不得不采取手段,促使芙宁娜将她知晓的信息讲出来,好一同制定对抗灾难的方案。
如今这场审判,正是他们最终讨论的结果。
在歌剧院内,利用审判的形式,看看能不能让芙宁娜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因此才有了开场的魔术表演。
奇怪的是,此时即将作为被审判者登场的芙宁娜,面对突然出现的观众,她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脸上更是明显的露出不知所措。
这一幕被舞台下的所有人都看见。
只不过因为过于关注‘神明’的登场,观众们都没有多在意芙宁娜的异样,更多讨论的是她为何会在这里。
“是水神大人?”
“为什么神明会出现在舞台上,是芙宁娜大人要表演了吗?”
“等会,这是一场审判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眼看歌剧院要乱起来,林尼适时的向前走了两步,如过去谢幕时一样摘下帽子,对观众们鞠了一躬,担当起主持人的角色。
“观众们,刚刚是暖场的表演,真正要进行的是对神明的审判。”林尼简单的讲解和宣布今天这场审判的主题。
一听真的要审判神明,顿时全场哗然,在看到芙宁娜之前。
虽然很多人是听说今天在歌剧院要审判一位大人物,但他们都没有往审判水神那方面想。
甚至哪怕芙宁娜站台舞台中央,观众席上的绝大多数人还觉得这是一场特殊形式的表演。
可惜这并不是玩笑,也不是完全的表演。
芙宁娜望着观众,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回过神的她也意识到自己踏入了陷阱,这令她回溯过往发生的事,发觉在那些抗议她不作为的白淞镇居民出现时,这个陷阱就显露出来。
当时在被子民抗议后,她偷偷跑到白淞镇查看情况,却‘不巧’被抗议者发现和追赶。
为不被抓住,最终她在‘偶遇’的空和派蒙的建议下,跑进脚下这座成为魔术箱的小房子里……
芙宁娜把前因后果拼凑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算是弄清楚了全部的情况。
想必在她和空以及派蒙进入房子里,趁着躲人闲聊的功夫,那栋房子便被外面的人利用某种工具移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歌剧院。
这背后必定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以说,为了让她把与预言有关的秘密说出来,刺玫会也好,愚人众也好,甚至是沫芒宫,枫丹的各方势力都行动了起来。
芙宁娜为大家这么大动干戈叹气,也是这时,她脸上的慌张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
“从花费的精力和呈现的效果来看,我赞赏你们为这场充满戏剧性的开场做的努力。”芙宁娜摊开手,用有些高高在上的口吻称赞道。
随后她微微侧身,对着林尼提出一个问题,“不过我是正义之神,是正义的本身,用象征正义的审判来审判我,是不是未免太过荒诞?”
林尼对此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上移,看向了高处。
注意到林尼的小动作,芙宁娜发觉出不对劲。
不等他做出反应,另一道声音响起。
“芙宁娜女士,你刚才所说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拒绝审判?”那维莱特自审
判席上走出,缓声说道,“如果是这样,按照流程,你可以通过决斗来维护自身的名誉。()”
芙宁娜闻声僵了一下,她差点忘记了在枫丹的律法体系里,还有决斗这一条。
仿佛是为了证明那维莱特不是随便说说,克洛琳德从后台走出。
望向走上台的克洛琳德,芙宁娜握了握拳头。
紧接着不给克洛琳德发声的机会,松开拳头的芙宁娜故意发问,“克洛琳德,你确定要和神明进行一场决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回应芙宁娜的是克洛琳德举起的剑。
观众们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克洛琳德如此直接,会将剑锋对准神明。
这也让他们期待起芙宁娜的反应。
无数道目光又一次集中到芙宁娜的身上,其中就包括在后台的令季和维克。
“我感觉她也在试探。”令季对维克讲出自己的判断。
维克闻言又看了眼芙宁娜,接着他点头附和,“她想确认这一场审判是不是能进行下来。”
“她现在或许还有点高兴吧。”说完令季摇了摇头,他多少能理解芙宁娜。
从维克的剧透来看,神格的芙卡洛斯告知芙宁娜,这场对于神明的扮演,预言的破解,都会在一场盛大,如同戏剧一般的审判中结束。
所以对于扮演了几百年水神,一直承担着秘密的芙宁娜来说,她大概比任何人都期待那一场审判的到来。
令季这么想着,又通过后台看向舞台。
只见芙宁娜抬起双手,从容的宣布,她要接受这场对自己的审判,随即又向在场的观众道歉,真诚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然后她向前走去,来到观众的面前。
“欢呼吧,喝彩吧,对神明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幕!”
芙宁娜为这场对自身的审判主动拉开序幕。
观众们的情绪也被她调动起来,纷纷鼓掌,表达了对这一戏剧性转折的期待。
在如雷鸣的掌声中,派蒙忍不住吐槽,“为什么主导权像是到了芙宁娜手里,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质疑,最后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一样接受审判。”
派蒙对于芙宁娜这突然的转变无法理解。
然而空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他能做的只有告诉派蒙按计划进行。
他们今天不是要真正审判芙宁娜,而是要从她那里得到与预言相关的信息。
派蒙经过提醒也想起来正事,“确实,那旅行者,我们去做准备吧。”
“好,不过在开始前,我想去找两个人。”空压低声音对派蒙说。
虽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芙宁娜吸引没人关注他们,但空觉得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派蒙对空突然要去找人有些奇怪,于是她顺势问是谁。
“令季和维克。”空念出这两个名字,随即他看向后台。
巧合的是,这恰好和令季和维克的目光撞上。
发觉要找的人也在看自己,空没再多犹豫,叫上有些不解
() 的派蒙,缓步向后台走去。
由于维持现场的警备员以为空和派蒙是为接下来的审判做准备,便没有阻止他们。
畅通无阻的来到后台,一进去空就见到正在等待自己的维克和令季。
“我想向你们确认一件事。”空直截了当的问,“芙宁娜,是水神吗?”
“啊?”派蒙没想到空会这么问。
维克和令季也沉默了。
这份沉默让派蒙更加惊愕。
难道芙宁娜真的不是水神?那么她扮演水神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个问题在派蒙脑海中形成,直到被维克的道歉打破。
“抱歉,我不能说。”维克的表情上透露出为难,他拒绝回答空的问题。
好在空也不在意,他只是说起他的猜测。
之前那维莱特拿着白淞镇涨水事件的调查报告,要芙宁娜说出来她知道的与预言有关的秘密的时候,空和派蒙正好在场。
那时芙宁娜左顾言他,无论那维莱特怎么问,都不说预言。
这让那维莱特不得不把所有事挑明,表示自己早就知道芙宁娜在暗中调查预言。
“我想芙宁娜一定很在意预言。”空说出他得出的结论。
派蒙听到空的讲述,也想起来那一天,当即赞同,“是的,那维莱特也说,芙宁娜的行为和她的表现相违背,而且既然她那么在意预言,那她为何不提供任何信息?”
“也许是她不能说。”令季忍不住接了句。
“不能说吗,都这种时候了,她再不透露点什么,就没机会了。”派蒙摊开手,“再说我们能理解芙宁娜有苦衷,枫丹人能理解她吗?”
令季这下不说话了,经历过岩神之死,他很清楚被裹挟进大事件之中的人们的想法。
对于现在的枫丹人来说,他们还不相信预言会发生,就像在送仙典仪正式举办前,璃月人根本不相信岩神去世,人们宁愿相信那些荒诞的小道消息。
因为在那些消息里,岩神仍然存在。
这正是璃月人当时的想法,他们在潜意识里是不接受岩王帝君不在了这件事。直到为岩神举办的送仙典仪真正举行,人们才逐渐接受神明离去的事实。
而又可以说是很‘凑巧’,送仙典仪举行的前夕,七星和仙人一同战胜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其中七星更是让璃月人看到了自身的魄力和决心。
这构建起来了他们的威望,在送仙典仪举行后,这份威望填补了人们对神明离去的恐惧。
到这一步,璃月的权力才正式交接,岩神也实施意义上的离去。
现在的枫丹人亦如当初的璃月人,他们不相信预言,更想象不出自己被溶解。
但随着灾厄的加深,不止是白淞镇,枫丹的其他区域也开始出现大量的原始胎海之水,甚至有很多人被溶解,届时枫丹人绝对会萌生出恐惧。
与璃月不同的是,在当前枫丹没有人构建起新的威望,来填补这份恐惧。
那样一来,在枫丹真正被海水吞没前,枫丹人会先被恐惧击垮。
届时作为神明的芙宁娜又要如何面对枫丹人的恐惧和愤怒?
令季无法给出答案。
不仅是令季,其他人也无法回答。
后台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直到警备员开始敲门,四人才找回神思。
“按计划进行。”维克淡淡地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令季听到维克的话,突然感觉他们和芙宁娜也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保密起见,自改变必然的命运计划实行起,不论是他还是维克,都没有再说过与之有关的事,最多就是交流一下进展是否顺利。
即便他们还能互相交流,那个计划还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
这让令季多少理解芙宁娜,有人和合作交流都有压力,那么做一件没有人能讨论,更没人理解的事,岂不是更痛苦。
想到这里,令季暗暗自嘲的笑了笑,甚至连通过非常规手段知晓那件事的人,都不能对外表达自己的想法。
令季为此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同时目送空和派蒙走出后台。
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后,他对维克说,“你也开始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好。”维克轻声应下后向谕示裁定枢机的背面走去。
等待维克也离开后台,这里只剩下令季一人。
坐到后台用于休息的沙发上,令季从衣兜里取出一枚星星的挂饰。
这是莫娜师傅的朋友托莫娜交给他的东西。
令季端详着那一枚平平无奇的六角形挂坠,回想莫娜把东西转交给他时说的话。
当时重新来他的莫娜特意嘱咐,在枫丹的预言结束前,不能把这一枚星星挂坠的存在说出去。
用她的话说,这就像是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下的愿望一样,告知其他人就不灵了。
不知道是不是不久前见过赛诺的缘故,令季总觉得对外说出星星就不灵了是个冷笑话。
对外人说出去,这枚星星就‘不灵’,亮起来了。
令季无声的想着,莫名觉得这个笑话还有点好笑,有机会可以告知赛诺,他说不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