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帝:“还是左相更明白朕的苦心啊,可你范钊只买了三处,所有官员加起来却买了一百七十多间,只给商贾留了七十多间,怎么,你们都当官当腻了,都想做生意或收租去?”
此言一出,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又抢买了铺子的文武官员立即跪了下去。
范钊往后看看,再看看愤怒得将奏折摔在地上的兴平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连忙跪下了。
兴平帝见这批朝官里面还站着七成,他亲封的勋贵大将更是只跪了范钊一个,心中略感安慰,对户部尚书道:“把官员们的银子都退回去,重新召集商贾来买,胆敢干涉商贾竞价或是事后逼迫商贾贱卖的,一律按抗旨查办。
”
“臣等知罪,必不敢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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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文武官员们陆续退出大殿,再走远一点,渐渐分成了三派。
洛城旧臣与新臣是两大派。
旧臣又按照这次有没有竞买铺子分成了两小派。
现任正三品吏部右侍郎的林绶就站在旧臣小派的最中间,身边围了几个神色忧愁的文官。
“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刚登基十来日,咱们就先触怒了皇上。”
“之前也没说不许咱们买啊。”
洛城的铺子,地段好的能卖千两银子,现在由官府出售,商贾们不敢跟官员们抢,价钱比繁荣时期的行情便宜了一半,就算他们已经交出去了大笔贪银,三五百两于他们而言也只是小数目。
“林大人,您怎么说?”
林绶摆摆手,叹道:“皇上贤明,我等还是做得不够,以此为鉴,知错就改吧。”
不想跟这群人凑在一起,林绶加快了脚步。
他也算个老滑头,根本没想参与此事,是家里夫人看别家买铺子眼热,背着他去买了一处。
因为担心新帝会不会为此给他记上一笔,担心自己的官阶能不能保住,林绶脚步有些乱,一个台阶没踩准,人就往下栽去。
没等林绶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他,林绶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抬头,发现出手相助的竟然是新封的永安侯萧缜。
洛城的旧臣们早把这批新贵的来历打听清楚了,林绶便知道萧家原本只是一个没落的千户之家,撞上大运跟了新帝,又确实有些本事才有了今日的高官厚禄。
“多谢侯爷,不然老夫这条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瞥眼下面还有几十层的台阶,林绶诚心地感激道。
萧缜笑道:“举手之劳,林大人客气了,大人面色如此憔悴,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林绶用袖子擦擦额头,惭愧道:“许是早上起晚了,怕耽误朝会没吃早饭,这会儿腿有些软。”
萧缜本来都要松开手了,闻言道:“那晚辈扶您下去。”
林绶受宠若惊:“岂敢劳烦侯爷,我慢点走不碍事的。”
萧缜坚持要扶。
前后的官员们都注意到了这一幕,新贵们纳闷萧缜为何要如此礼遇一个老贪官,旧臣们暗暗猜疑林绶何时搭上了永安侯这条门路。
无论如何,萧缜都将林绶扶到了下面的平路上。
林绶再三拜谢才走了,没走出多远,他听见忠勇侯齐恒的大嗓门:“萧缜,你没事去扶他作甚?你在我面前都没那么谦和恭敬过。”
林绶悄悄竖起耳朵,听萧缜答道:“您一直看晚辈不顺眼,晚辈又何必委曲求全,而林大人待我以礼,我便以礼还之。”
齐恒:“胡说,别的文官想巴结你,你明明没给过他们好脸色,就对这姓林的特殊。”
后面就没声音了。
林绶只好带着同样的疑惑离去。
回到旌善坊的家里,他将此事说给妻子唐氏听。
唐氏:“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人家永安侯只是随手帮了你一把?”
林绶:“不可能,永安侯在那帮清流面前还算谦和,对我们这些有过前科的素来都是不假辞色,他突然对我好,肯定另有缘故。”
唐氏歪着脑袋琢磨一番,嘀咕道:“能有什么缘故,萧家现在银子比咱们多,官比咱们大,你虽然还担着吏部的差事,也是岌岌可危,他还不至于为了提携自家人来巴结你。要说是为了结交洛城望族,萧家也该去拉拢有待嫁女儿的望族,咱们就仨儿子还都成了家,最大的孙女才八岁,订亲也太早了。”
林绶仰面靠着椅背,就是因为猜不出萧缜的心思,脑袋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