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守义翻过她的掌心,看了看又摸了摸,稀奇道:“以前那些茧子呢?”
贺氏嘴角一扬,从搬到卫县起,她已经做了两年清闲太太,人养白了,手上的茧子也消了。
高兴之后,贺氏又叹了口气:“还是她们几个小媳妇命好,年纪轻轻就能享福,要是家里能早上二十年遇到这富贵,我还能臭臭美,现在都老了,只能穿一些老气的绸缎。”
萧守义握着媳妇的手,看着媳妇圆润富态的脸,认真道:“没老,还跟十六七岁的时候一样好看。”
贺氏:“……”
脸色涨红,她又给了丈夫一拳,只是这拳轻飘飘的,挨在身上一点都不疼。
.
从宫里出来后,萧穆、萧缜、萧野去南营当差了,萧延顶着后脑勺的包自己回了国公府。
佟穗、柳初、萧玉蝉、萧姑母都在陪林凝芳等消息,得知萧延回来了,娘几个一起去前院迎,顺便派小丫鬟去荣安堂知会贺氏夫妻。
萧延见到众人就笑,对着林凝芳道:“我殴打朝廷命官,皇上罚我四十大板,让我
脑袋消肿了再去领罚。”
萧玉蝉急道:“都被罚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萧延:“林绶比我更惨,从三品大官贬成知县了,这两天就得外放,三个儿L子也都领的知县缺,以后能不能回来全靠他们的政绩表现。”
佟穗想到了大军南下晋州的这一路,好多贪官知县都被杀了,临时选的人代理知县。论才干,林家父子当知县应该都是绰绰有余,而他们越不甘心外放,就越要努力干出政绩来,一点点往回升,这样,对当地百姓来说就是件好事。
她看向林凝芳。
林凝芳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她对林绶一家有恨,但这恨早随着三年的时间淡去了,能替家人讨回公道她已经知足,并不是非要林绶一家也家破人亡。
萧姑母:“恶有恶报,出了气就好,老三先去抹药吧,别真给砸傻了。”
萧延巴巴地看向林凝芳。
林凝芳尚未开口,贺氏、萧守义夫妻俩来了。
此时距离萧延祖孙几个进宫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众人见贺氏换了发髻,气色瞧着竟十分红润,而萧守义却垂着眼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便都想象出了一些画面,譬如贺氏对萧守义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发髻歪了人也累出了汗,譬如萧守义任打任骂伏低做小只为哄妻子消气。
佟穗三妯娌迅速收回视线,萧姑母朝兄长投去同情的一瞥。
贺氏咳了咳,先问儿L子宫里的情况,得知林绶父子真的被贬官了,贺氏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丈夫。
萧守义悄悄朝儿L媳妇那边使个眼色。
贺氏完全信服了丈夫的那番话,为了自家的前程,她哪还敢跟林凝芳争管家之权?
扭捏了一会儿L,贺氏走到林凝芳面前,赔笑道:“凝芳,之前是娘想岔了,刚刚冷静下来一琢磨,娘字都认不全呢,对这边的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让我管家肯定会出乱子,这事还是交给你吧,真的,往后府里大事小事你一人做主就好,娘啥都听你的。”
除了萧守义,其他人都险些惊掉下巴。
萧玉蝉更是围着贺氏转了一圈:“娘,你还是我娘吗?”
贺氏瞪了她一眼:“一边去,我才想明白不行?”
萧玉蝉丢下老娘,去盘问老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有此奇效。
贺氏耳根发热,忐忑地看向儿L媳妇。
林凝芳非常清楚贺氏是重利之人,那么公爹肯定是从利上下的手,包括老爷子让她管家,为的也是维护整个国公府的利益。
这样就很好,她与贺氏注定只能做一对儿L表面婆媳,靠“利”同心就够了。
“母亲放心,儿L媳只是帮忙管家,该敬重您的地方一点都不会少。”
.
傍晚一大家子还是在国公府用的饭,饭后才各回各府。
才进次间,萧缜就开始脱官服了,边脱边跟佟穗打听二婶怎么变得那么快。
佟穗:“不知道,三弟回来的时候就好了,全是二叔一人的功劳。”
萧缜笑了笑。
佟穗:“你又猜到了?”
萧缜:“这还用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叔在家里改不了二婶的性子,现在能改,肯定是捏死了二婶的要害,你想想,二婶如今最怕什么?”
佟穗想到了两桩:怕死,怕丢了富贵,包括她与她的丈夫儿L女。
为何对林凝芳好就能保住这两样?
因为贺氏不懂官场的勾心斗角,不懂内宅之事也能影响仕途,而林凝芳能随时给众人提点与警示。
佟穗既解气,又为林凝芳感到不值:“那样好的儿L媳妇,二婶就不能真心喜欢吗?姑母都恨不得把三弟妹当女儿L疼。”
萧缜:“如果一开始让玉蝉管家,二婶照样会闹,她就是那种恨不得把所有银子都攥在自己手里的人,算了,解决了就好,不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老爷子都得跟着闹心。”
佟穗哼道:“要不是为了祖父,三弟妹未必会接这差事。”
萧缜随手将官服搭在椅背上,走过来道:“祖父占两成,你占八成吧。”
佟穗怔住。
萧缜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道:“有你在,她才把萧家当成家。”
老爷子执掌的是整个萧家,真正收服相府贵女的,是他家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