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的夏黎漾额头一痛,隐约听到陆淮承也闷哼了一声。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撞到他哪里了!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揉了揉额头。
然后缓缓转过了头,紧张又尴尬地看了眼身后的陆淮承。
“陆,陆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陆淮骨节分明的手捂着鼻子,眉棱深蹙,脸色微沉。
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对不起!我是撞到您鼻子了吗?”夏黎漾局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
“嗯。”陆淮承淡淡应了声,头微微往后仰了下,锋利的下颌线绷得有点紧。
夏黎漾顿时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飞快伸手,按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明亮光线洒下时,她果然看到了他指缝间隐隐渗出的血迹。
“您都被我撞出血了,还说没事!”夏黎漾慌里慌张地站起身,从一旁茶几的纸巾盒里连抽了好几张纸,凑到了他的跟前,“手拿开,我帮您擦一下!”
她眼睛澄澈透亮,看向他的眸光里盛满了惶恐和担忧,语气又因为着急带了几分娇嗔似的命令在。
他看了眼她也泛起红晕的额头,漆黑眸底复杂波动了下。
微微别了下脸,嗓音平静道:“纸巾给我,我自己处理,你去冷水敷下额头。”
见他此刻还会表露出对她的关心,夏黎漾紧张的情绪褪去了几分,眼尾月牙似地弯了弯说:“我额头可比您鼻子硬多了,不用敷,也没多疼,还是我帮您擦吧,不然您也看不到。”
“不用。”陆淮承坚持从她手里抽过了纸巾,压着鼻子站起了身,“我去卫生间处理。”
“……”夏黎漾轻愣了下,转头看了眼他离去的高大背影,“那您需要帮助就喊我!”
陆淮承没应声,大步走进卫生间,锁上了门。
行吧,看来是不需要。
夏黎漾心情有点复杂地坐回沙发,彻底搞不懂陆淮承今晚对她是怎样一个态度了。
如果他不想她靠近,为什么又会在她睡着时让她枕他的腿?
这不比她前面靠着他的肩的行为来得更亲密吗?!
当然最让她痛心疾首的是,她都没来得及感受躺在他腿上是怎样一个体验。
什么暧昧氛围,什么柔情蜜意。
都被她那一脑袋撞了个粉碎。
难得从他那里骗来的约会,竟然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夏黎漾叹了口气,盯着暗下的电影屏幕,发起了呆。
隔壁卫生间。
陆淮承纸巾擦了半天,才终于止住了鼻子里不停往外涌的血。
他抬头看了眼镜中略显狼狈的自己。
静默片刻后,垂眸嗤笑了声。
将染血的纸巾全部丢进马桶,按下了冲水。
他人生中难堪的时刻并不多。
几乎都是由
她贡献的。
他甚至都不愿去细想,自己还愿意留她在身边的理由。
陆淮承打开水龙头,冷水洗了把脸后,才重新走出了卫生间。
他瞥了眼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夏黎漾,她头发松松散散在头顶盘了个丸子,暖光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衬得她轮廓恬淡,眉眼愈发清丽脱俗。
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惹人怜爱的忧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这场不怎么成功的约会。
陆淮承眸底情绪翻涌了片刻,墨眸重归平静,温淡开口:“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夏黎漾猛地回过神,有点局促地站起身,瞄了眼他的鼻梁:“您鼻子没事了吧?”
“嗯。”陆淮承双手散漫抄进了裤兜,额发有被水打湿的痕迹,软塌垂在眉骨,显得神情也柔软了几分。
“那就好,真的很抱歉。”夏黎漾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垂在身前的手不太自在地攥了下衣角。
“没事。”陆淮承淡淡敛了眸,转身走了两步后,忽然回过头,轻挑了下眉梢。
语气似嗔非嗔:“不送送我?”
夏黎漾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匆匆绕过沙发,走到了他身边。
“送送送,我送您下楼。”她讪讪笑了笑,语气乖巧又讨好。
“下楼就不必了。”陆淮承走到玄关,弯腰换上了皮鞋。
“那我送您到电梯口吧!”夏黎漾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努力弥补着今晚被她搞砸了的约会。
陆淮承直起身,垂眸看了眼她亮晶晶的眼睛,默认她跟着他出了门。
一梯一户的走廊,清清静静。
暖黄的廊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在电梯门开时,夏黎漾帮他按住了一旁下行的按钮,眼尾弯弯和他道了声晚安。
陆淮承身姿高大挺拔地站在电梯里,墨眸幽深注视了她片刻。
才牵了牵唇角,嗓音轻柔说了声:“晚安。”
看着他清隽温和的面容,夏黎漾突然觉得她今晚不是不能再搏一次。
于是她松开了按着电梯按钮的手,踮起脚尖,快速在他唇边落了下一个吻。
“明天见,陆先生。”
她嗓音甜软,亲完就往后退了两步,一双眼睛水光潋滟。
狡黠之中又藏了几分紧张。
在缓缓合起的电梯门里,她看到陆淮承表情怔了怔,漆黑眼底闪过了微诧的光。
他薄唇翕动了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但电梯已经在他眼前合上了。
陆淮承静静伫立片刻,修长手指不自觉轻抚了下刚才被她吻过的唇角。
虽然只是一霎那的触碰。
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气息、温度与触感。
拂之不去,又令人浮想联翩。
一直到电梯门开,陆淮承才重新将骨节分明的手抄回西装裤兜。
唇
边噙笑,走入了渐沉的夜。
电梯门关上后,夏黎漾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不知道陆淮承会对她突袭的这个唇边吻作何感想。
但起码她今晚还是做出了点突破。
而且这种亲密接触过后,悬而未知的感觉,又给她带来了新的灵感。
一等电梯楼层停在了地下车库,她就重新按下了电梯按钮,匆匆赶回家,开始了码字。
也不顾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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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笔疾书了大半夜的夏黎漾,隔日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