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给母亲一样东西,是外公的遗像。
陆母接过,盯着看了许久。
她其实从没忘记过他的样貌,但黑白相片中人,却是让她如此陌生。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出玩耍的老夫人等人回来了。
陆母抓紧那张不过两寸大小的相片,想去拿自己的拐杖站起身。
陆一诚见状,连忙搀扶,并把拐杖给她。
陆母笑着和婆婆说了两句,就撑着拐杖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她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并不厚的相薄。
相薄里面,是她和母亲为数不多的照片。
她将掌中父的遗诏夹到其中一空白页,快速合上又重新放好。
除了陆一诚和陆母,没人知道这个平常的上午,发生过这样一个插曲。
临近中午,陆一诚去接苏彤。
回来,却发现魏光亮和孙红梅过来了。
苏彤很意外,不过也很开心。
“舅舅,舅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孙红梅正在逗外孙女玩,看到外甥女,笑道:“听说你去学开车了?”
“对啊,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了。”既然说到了,她忍不住得瑟了下,告诉舅舅和舅妈,顺便也告诉婆家人:“教我的师傅说我有天赋,夸我学的好。”
这可真让孙红梅意外,毕竟在她看来,开车这么难的事,通常只有男的才学得会。
她好奇问外甥女:“怎么会突然想去学车呀?”
“有车始终是方便些。”苏彤的小鼻子灵敏,走进来后闻到了一股在这个家从来没闻过的味道,问其他人:“这是什么味?”
有点像酒,但又有米香,还有一点酸酸的。
孙红梅看了看陆老夫人和陆母,笑自己外甥女:“鼻子还不是一般灵,没打开都闻到了。”
陆母也笑了,告诉苏彤:“你舅妈带了好几斤自己酿的米酒。”
“哇,舅妈,你好厉害,还会自己酿酒。但你是什么时候会酿酒的?”苏彤很意外,但以前怎么没见她酿过?
孙红梅被夸的不好意思,解释道:
() “今年的冬谷收成不错,我就跟同村的陈奶奶学了酿酒。”说着,看向其他人,眼神带着希翼,问:“你们要不要尝尝?”
她这锅酒酿出来后,尝过的人都说好。她自己喝过,也是觉得非常好喝。所以才忍不住,今日拉上丈夫,特意来给陆家送几斤。
这建议一出来,立刻得到众人附和。
云姨立刻去拿杯子,孙红梅放下外孙女,开始给大伙倒酒。
陆一诚想到苏彤两瓶啤酒下肚都嘴,小声提醒她:“一会可不能喝那么多。”
苏彤让他放心:“我只喝一小口。”
她从来不贪杯,上次是因为吃烧烤,氛围到了,加上烧烤配冰啤确实佳。
很快,酒倒好,满客厅都是浓郁的米酒香味。
陆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酒爱喝这种自己酿的酒,这会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立刻发出赞叹:“好喝。”
陆母是知道自己婆婆的,这话绝对不是客套,也心动不已,端起一杯抿了一小口,随后有些不敢相信问孙红梅:“亲家母,你真的是第一次酿酒吗?”
苏彤也忍不住了,喝了一小口。
她没喝过米酒,上辈子酒产品那么丰富,年轻人很少喝这种自酿酒。
所以她没有过往经验可以比较,但是也而不妨碍她夸一句,舅妈酿的米酒却是好喝。
很醇,很香。
所谓口齿留香,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舅妈,你太有酿酒天赋了。”
孙红梅本来期待着大家的夸奖,可是这会真被大家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每人都喝完杯自个杯中的米酒,都有些意犹未尽。
孙红梅见状,想着也准备吃午饭了,于是问大家:“要不我给你们煮锅蛋花米酒甜汤?”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大家都说好。
孙红梅卷起袖子进厨房,在云姨的帮助下,装水,烧烤,打蛋花,加米酒,放糖。
不一会,一锅溢着米酒醇香的蛋花米酒甜汤酒煮好了。
每人都迫不及待盛上一碗,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好喝已经说到不想说了,饭还没吃一口,一锅甜汤全没了,吃的浑身暖洋洋的。
陆老夫人忍不住问云姨:“这甜汤的煮法,刚才你都瞧见了?”
云姨知道陆老夫人什么意思,笑眯眯道:“放心,都瞧见了。”
陆老夫人点了点头,没说出那句话。
那就太好了,想喝的时候就能煮了。
饭桌上,苏彤忍不住建议:“舅妈,你的酒酿的这么好,要不干脆酿来卖吧。”
“这……”孙红梅不知道怎么说,专门酿酒卖太冒险了。首先地不能种其他,必须挪出来多种糯米和普通大米。
万一酿出来的酒卖不出去,米没了还是小事,本来可以种花生榨油种地瓜帮补口粮的,变成了都得买,平白多一笔支出。
陆一诚也觉得苏彤这个建议可行,向来话不多
的他也开口了:“我觉得阿彤这个建议非常可行,可以卖米酒的同时顺带卖类似蛋花米酒之类的用米酒煮的东西,你的米酒酿的酒好喝,肯定能卖得出去的。”()
陆一诚都说行,苏彤更是卖力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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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说她都不信,陆一诚说的,她绝对信。
这不是对丈夫的盲目相信,是对他挣钱能力的绝对相信。
甚至,她都说到租店铺这上面来了。
“刚好,我准备把饰品店关了,要不就租给你们卖米酒吧。”
她本想直接说给的,但想到舅舅舅妈都要抢,肯定不会拜占便宜的,便临时改了口。
反正她是房东,这租金好商量。
孙红梅听到她准备关掉饰品店,立刻担心问:“怎么?生意不好?”
苏彤皱眉:“也不能说生意不好,只能说利润太低,目前的营业额撑不起薄利多销。”
“那你那么多毛线怎么办?”
其他人也是同样关心,特别是陆家几人,他们一直清楚饰品店什么情况,但想着是自己的店铺,而毛线这些在一开业就已经给过钱了,现在就算亏也只是亏人工。
苏彤看了圈重任,有些不是很好意思说出自己想的清掉这批毛线的方法。
这可把孙红梅惹急了,她本就是急性子,哪受得了,恨不能立刻让苏彤给个结果。
苏彤怕舅妈真急了,只好赶忙说:“我打算把毛线清点。”
孙红梅追问:“怎么清。”
“做成拖把、鸡毛扫之类的。”
毛线,搞卫生也是极好的。
这话一出来,瞬间安静了。
毛线,做成这些东西,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孙红梅苦惯了,率先心疼了:“你别冲动,先不要急着把毛线糟蹋了,我想想看有没什么办法。”
糟蹋……苏彤也有些良心不安了,并瞬间否决了自己之前的臭主义。
她其实可以拿去献爱心,捐给孤儿院老人院之类的。怎么能拿去做拖把鸡毛扫呢,她为自己曾经有这么‘朱门酒肉臭’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舅妈,你放心,我知道错了,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孙红梅放心了,不过她说的想办法并非只是好听话。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爱说好听话的人。
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孙红梅和魏光亮就要回去了。
从市里回村小半边天市肯定要的,虽然不舍,他们也没办法待太久。
陆一诚却说:“我今天休息,开车送你们吧。”
苏彤也连连点头,自己开车的话,方便很多。
孙红梅和魏光亮却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听从了,因为苏彤说带陆敏一起送他们。
回程这一路都可以和外孙女待一起啊,孙红梅根本抗拒不了。
而苏彤,也同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把舅舅和舅妈送到家后,回去的路上,她终于露出了自己小狐狸的尾巴。
() “村道没人,让我开一会吧。”苏彤两眼亮晶晶看着陆一诚,觉得这是非常绝佳的练车机会。
“不行,万一有人突然走出来怎么办?”陆一诚是讲原则的人,绝对不会拿妻子和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苏彤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他的担心,明白他的坚持。
只是,这一趟白来了,她的小算盘撒了。
陆一诚看着突然蔫下去的妻子,差点心软了。
他轻抿着唇,放慢了开车的速度,想着有没办法可以一举两得。
苏彤因为不能练车,整个人兴致缺缺,以至于都没留意到陆一诚突然改变了方向。
直到车子停下来,在一片空地停下来,她才回过神,问陆一诚这是哪里。
很显然,这是一块杂草丛生的废地。
陆一诚下了车,示意苏彤坐到驾驶座上来。
苏彤瞬间懂了,这是让她在这里练车。
她立刻从后座跳下车,笑嘻嘻坐上了陆总的驾驶座。
陆一诚随后打开后座的车门,却并不是坐上去,而是一把捞起女儿,抱着坐在副驾驶座,神情紧张盯着妻子的手。
苏彤懂,他是要看着自己开车。那她就让他看看自己娴熟的车技。
一开始,陆一诚全身绷紧,但看到妻子操作确实稳当,而且车开得平稳的完全不像新手,这才放下心来。
绕了两圈,苏彤停下车,得意问丈夫:“怎样?”
亲眼目睹,陆一诚才知她所说并非有假。
点了点头,他不吝啬夸赞道:“这学费没白交。”
“那可不。”一定,苏彤在心里默默把话补完。老司机为了个驾驶证而已,不然哪用出这笔钱。
晚上回到家,刚好赶上全家人一起吃完饭。
饭桌上,陆敏童言无忌,兴奋说:“妈妈开车,妈妈开车。”
这话,让饭桌上的陆家人脸色大变,异口同声问陆一诚:“你让阿彤开车了?”
苏彤一口饭都还没吃,心里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