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顾明昼挑好了渡劫的日子,二天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因为那一天是自己的生辰。
其实顾明昼从小到大都没有庆祝过生辰,先前见到第一世的傀儡,他才记起自己的生辰八字,每一代顾明昼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人。
他有些希冀地想,说不定先前每一世的自己可以在那一天庇佑他。
不过这么做也只是想讨个好意头罢了。
但是知道顾明昼生辰快到的沈洱却很激动。
兔子特地去酒楼预买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还说到时候要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吃。
“以前在扶风山的时候,每到本座生辰左护法就会做长寿面给本座吃。”沈洱颇为怀念地回忆起来,左右护法待他极好,每次过生辰都要大办特办酒席大餐,宴请各路大邪,还会抓来最美味的恶念送给他吃。
顾明昼抿了抿唇,轻轻揉了揉兔子的脑袋,“是么,他们把你照顾得这么好?”
那位左护法,应当就是唐小书唐长老罢。
他见过的,唐小书的确是真心关爱兔子,在大邪里,这样的人很难得。
思及此处,他笑了笑道,“那我可要沾一沾尊上的光了,我正好没有吃过长寿面。”
“什么?”兔子呆了呆,“你从来没有吃过?”
这怎么可能,左护法告诉他人类过生辰都会吃的!
顾明昼颔首道,“我自幼在别院独居,只偶尔有两个家丁会照料我。”
话音落下,沈洱忽然觉得这世界荒谬极了。
大邪每到寿辰都能吃上一碗长寿面,而顾明昼这个人类,小时候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长大。
想起小时候那个孤单脆弱得像只可怜小猫的顾明昼,沈洱心头微微酸疼,小时候的顾明昼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见,别说长寿面,说不定根本没人记得他的生辰。
尽管兔子自己也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但兔子觉得顾明昼比自己更可怜。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伸手抱了抱顾明昼,努力安慰着他,“你别伤心,没人记得你生辰,以后本座做给你吃。”
虽然兔子压根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做,不过他记得之前看左护法做起来很简单,想来只需要随便学学就能做好了。
听到他的话,顾明昼低笑了声,解释道,“没事,我幼时也并不是没人疼,尊上怎么把我想得这般凄惨?”
他过生辰时,母亲会专门派人在他的房门口的台阶上,偷偷放上她亲手做的衣服。
那是他幼时最期待的日子。
虽然母亲不知道他有多大,做的衣服常常小了许多,但是每一个针脚绣花皆细腻整齐,穿着比任何锦衣华服都要温暖。
他就是这样穿着不合身却饱含爱意的衣服长大的,尽管磕磕绊绊,总算也是长大了。
“因为你就是很惨。”沈洱想想就要掉眼泪,在他心里顾明昼是他见过最可
怜的小孩了。
而且超坏和小时候的顾明昼长得很像,沈洱看到小时候的顾明昼时,莫名会联想到超坏,顾明昼悲惨和超坏的幸福对比起来,兔子心里就更加难受。
“真的没事。”顾明昼见他眼眶泛红,声音也轻了不少,认真安慰道,“二十五岁吃到长寿面也不算晚,听说吃一碗可以活到百岁,我吃了你的面,可以多活一百年。”
“真的?”沈洱微微睁大双眼,他竟不知道长寿面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本座可以活二百年,那以后每天本座都给你做一碗吃,你不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了?”
兔子天真的话语像一阵微风吹拂在心湖,荡起一圈柔软的涟漪。
顾明昼心尖涌上些许暖意,他忍不住伸手把兔子抱进怀里,低低道,“傻兔子。”
他的兔子是不太聪明,但是他的兔子心地纯洁而温柔,是世上最好的兔子。
“本座才不傻呢。”兔子哼哼两声,把下巴搁在他肩头,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本座要和超坏超凶去玩了。”
他和崽们约好了下午一起在院子里斗蛐蛐,斗完蛐蛐还要放风筝,放完风筝还要躺在床上看小人书,他每天可忙得很呢。
顾明昼失笑了一声,说道,“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一起?”
兔子自然是想跟他一起玩的,毕竟只有二个人玩起来太没意思了。
他压下心头的兴奋,故作矜持地上下扫视顾明昼一番,“你?你会玩嘛?”
顾明昼诚实地回答,“不会。”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自觉修炼和读书,从小到大对玩乐之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他对和兔子们一起玩很感兴趣。
“算了,那本座勉强教教你吧。”沈洱轻咳了声,指挥起他,“你得先去抓一只蛐蛐来。”
“好。”
顾明昼答应下来,立刻动身。
不一会儿,他轻而易举便抓来了蛐蛐。
安静的秋日里,海棠树下,和煦的阳光从叶隙里透射在地上。
风儿一吹,花香清淡,碎光浮动。
一家四口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分成两个阵营,谁要加入本座的上古大邪大军?”沈洱摊开手心,里面有二只强壮的蛐蛐,对比之下,顾明昼手心里那只简直就是蛐蛐里的小崽子。
两个小崽立马同时举手,“我要加入我要加入!”
顾明昼拄着下巴看着他们,半晌,也悄然举起手。
沈洱瞪他一眼,“你跟本座不能在一个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