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顾明昼心头软塌下来,轻柔地在小崽的额头落下一吻,“出了点小事情,回来晚了,下次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要拉钩,以后都不可以离开我们。”小崽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
在小孩子眼里,有父亲和爹爹在才是真正的家,少了谁都不行。
顾明昼轻笑了声,勾住他的手指,低声道,“拉钩了,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
小崽终于放心下来,像小狗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心情很快好起来,嘿嘿地傻笑着钻进温泉里用水泼顾明昼,“父亲快点来玩,可好玩了,我和弟弟每天都要打水仗。”
顾明昼刚要应下,神识却忽然感受到一缕魔气和邪气靠近,随后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启禀尊上,尊主请来青妣大人为您看病。”
顾明昼和沈洱对视一眼,沈洱把小崽放在温泉里,扬声道,“本座知道了,让他等等。”
“青妣是谁?”顾明昼眼眸微眯,这个名字他从未听沈洱提起过,也并没见过这号人物。
沈洱不甚在意地跟他道,“你没听到嘛,人家都说了是来给本座看病的。”
“病哪了?”顾明昼抬手覆在沈洱额头,“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你走开一点,本座要穿衣服,不许偷看本座。”沈洱撇开他的手,催促着他转过身去,而后趟到岸边捡起帕巾将身上擦干净,飞快把衣服套在身上。
“……”
顾明昼默然地背对着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能看自己成过亲,拜过堂,结过契甚至行过房事的妻子穿衣服。
沈洱哪里他没看过。
但是鉴于他现在是“赎罪期”,还是不要在这个时间顶撞有理在身的兔子比较好。
“青妣是大邪?”
顾明昼施了个咒决,把衣服烘干,跟着兔子一起上岸。
沈洱点了点头,把腰带系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低声道,“他是在山里隐居避世的大邪,平日不怎么出山,一直都在闭关修炼,主要吃一点山里的妖怪。”
跟顾明昼待久之后,他都快忘记顾明昼是专门诛邪的修士,可千万别一会看青妣不对劲直接把青妣除掉了,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以免误会。
闻言,顾明昼了然颔首。
这样的大邪的确存在,第一世他除掉了太多大邪,以至于当世的大邪听到他的踪迹便会立刻躲藏起来,很多都是得到风声之后选择了避世隐居,所以第一世并未见过这些大邪,便也没有记在在册。
沈洱穿好衣服,准备去见青妣,刚走两步,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你跟着来干嘛?”
顾明昼无辜地低声道,“我想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不可以么?”
兔子犹豫了一下,轻声嘱咐,“那你把剑收起来,别吓到他,青妣这人胆子很小。”
青妣为了躲顾明昼都藏了三百年了,到时候见到顾明昼带着剑站在他身边,能把青妣吓得魂都飞走三个。
顾明昼认真点了点头。
兔子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指尖沿着他的手臂缓缓滑下,最后牵住了顾明昼的手。
十指紧扣,顾明昼眉峰微挑,又有些忍不住想亲亲他,兔子每一次拉下面子的主动都很难得,他得加倍珍惜才是。
沈洱轻咳两声,提醒道,“一会在大夫面前不许乱说话,知道么?”
“嗯,我记住了。”
青妣坐在凉亭内,悠哉地摇着折扇赏花。
谢珣那心比石头硬的混账竟然还真承认了沈洱这个蠢弟弟,看来夙冥一家子都擅长蛊惑人心,谢珣也没能抵抗得了。
反正他只是来讨一口饭吃,吃过就走,随他们去吧。
“青妣。”
身后突然传来沈洱的声音,青妣神色惫懒地回过头来,却看到两道人影,沈洱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但是他旁边这位……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好像在什么画像上见过似的。
这人好像是……
这不是顾明昼么!
青妣瞳孔疾缩了瞬,两腿一软,差点从摇椅上跌落下去。
他转身就要化作一团邪气逃走,却被沈洱出声喊住,“快点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话音落下,青妣简直想破口大骂他一句,还没来得及逃走,肩头已经压上了一只手,分明力道很轻,青妣却觉得好似重有千斤。
他欲哭无泪地转过头来,“沈洱,我没得罪你吧?”
沈洱见他被逮住,稍稍松了口气,埋怨道,“谁让你一见面就跑,本座只能先把你抓起来,快坐吧。”
闻言,顾明昼垂眸望向青妣,眼底淡漠,语气没有半分情绪,“坐啊。”
他对沈洱以外的大邪并没有什么耐心。
听到他的声音,青妣心头咯噔一声,后背冷汗哗啦啦地流下来,他连忙点了点头,而后战战兢兢回到摇椅上正襟危坐,生怕顾明昼下一刻便会摸向腰间的长剑。
“你别怕,好好给本座看完病就可以走了。”沈洱安慰了他一声,“谢珣怎么跟你说的?”
青妣不敢抬头看向顾明昼,总感觉顾明昼的视线让他头皮都麻得厉害,身子朝沈洱旁边挪了挪,低声道,“他说你食欲不振,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什么食欲不振,本座是怀了小小小超坏的缘故才吃不下东西。”沈洱把手腕递给他,“你看看吧。”
“你又怀了?不可能,你有没有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青妣眉宇微蹙,伸出手,轻轻搭在沈洱的手腕上运进一缕邪气,“的确没有啊。”
沈洱和顾明昼皆怔愣片刻。
“你再仔细看看。”沈洱紧张起来,换了一只手递过去,“换只手试试呢?”
青妣摇了摇头,“换只手也没有,谁告诉你你怀了?”
听到他的话,沈洱呆呆地道,“是一个姓何的大夫,他之前给顾明昼看过病,很厉害的。”
青妣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再问道,“你平常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本座偶尔会头晕,而且夜里一吹风就会感觉很冷,这段时间还总是食欲不振。”
青妣还是摇头,“你体质从小就弱,偶尔头晕没什么大碍,食欲不振估计是你最近吃得太好太饱,把嘴养叼了。更何况,最近正是换季
入冬之时,你大半夜闲的没事出去吹风做什么?不冷才怪。”
沈洱被他的话噎到,不可置信地说,“可是,那个名医何大夫的确给本座诊脉诊出了喜脉。”
“什么庸医,也配在我面前称名医,”青妣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同为上古大邪,青妣上千年的道行,他什么病没见过?
“大邪和人类体质不同,岂能以诊断人类脉象的方法来诊大邪的脉?兴许他给人类看病的确有一手,但大邪他可看不明白。你只是假孕而已,假孕会出现喜脉也正常,之前是不是现原形时被人摸过尾巴?
你们夙冥一族总共就这么一个弱点,你该不会故意把原型显露人前了吧?”
沈洱和顾明昼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挪开眼,沈洱干咳了声,“没有啊,本座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呢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他还真是名医,这都能看出来!
兔子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原来他没有怀小小小超坏,只是假孕而已。
听完这一切,顾明昼倏忽低笑了声,“尊上看起来很高兴?”
沈洱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他同样不想再生孩子了。
“我倒是挺高兴的。”
闻言,沈洱回头瞪他一眼,“你高兴什么?”
“尊上不用生孩子,也就不会再辛苦了。”顾明昼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而且这也证明何大夫开的药的确有用,我可以放心了。”
何大夫开的药……不就是那行房事也不会怀孕的药么!
沈洱脸色倏然通红,暗暗掐他一把,咬牙切齿道,“都说了让你别乱说话,你放心什么放心。”
混蛋顾明昼,表面装得人模狗样,真是白瞎这副皮囊!
顾明昼清了清嗓子,故作乖巧规矩地立在他身边,压低声音,缓缓道,“好吧,换个说法。”
他沉吟了声,眸光暗下,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