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凌穗岁在休息室坐到下午,中间没有午休。

虽然她的助理郑文君能搞到折叠床,但凌穗岁可不敢用这个,躺下去会压塌头发的。

她和应年拍对手戏,而剧组的各项安排都只围着应年转。要是突然叫她过去,而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复原,导演看到肯定会发火。

趴在桌上睡也不行,首先她没有桌子。

而且,那样会蹭掉脸上的妆。要是妆容被枕头或她的手臂破坏,那上镜前就不是补妆,而是重画了。

除了看剧本外,凌穗岁的其他时间都在看书看电影,如果有其他演员叫她去玩飞行棋,她偶尔也会参与几局。

就是她的运气实在有点烂,别人的飞机都快到终点了,她还在起点等待一个六。

别人调侃:“看来你中彩票把运气花光了。”

“大概是吧。”凌穗岁耸了耸肩,“我的运气和能量一样,都是守恒的。”

这样很好,代表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不知道等了多久,郑文君才终于通知她可以过去了。

到了现场也不是立刻拍戏,凌穗岁还得先跟应年的光替找地方坐好,方便摄像老师们调整角度。等一切就位了,才有助理打着伞,护送应年从房车那边出来。

庭院内,凌穗岁和应年坐在席子上。

化妆师上前给演员调整妆容,应年问她:“你身体没事吧?我听说你昨天后脑勺磕到桌子了。”

“去医院做过检查了,没什么事。”

凌穗岁顿了顿,“我想了一下,这个应该叫碰头彩,是好事啊。”

应年被她逗笑,她倒是心态超级乐观,都玩起谐音梗了。

看她毫无压力的样子,应年的心态也跟着放松。

说实话,刚开机就和只见过一次面,也不怎么熟悉的女演员拍吻戏,应年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过,凌穗岁虽然经验少,但丝毫不怯场,在这方面,倒是将他比下去了。

导演过来讲戏:“这一场我们拍的是分别戏,黎国北面有敌军骚扰,赵瑎你被派去打仗了。”

“你愿意为黎国效忠,但你对这场战争又有不祥的预感,毕竟黎国实力太差,皇帝还不思进取,你很担心这个国家的未来。”

“秦娴,你是一直靠在赵瑎怀里的。你看出赵瑎的顾虑后,就按照剧本安慰他。你这里的情绪比较复杂,你很舍不得丈夫,但你更明白他这次出征的重要性。所以等会你要做出想哭,但强忍泪水不能哭出来的感觉。”

“然后赵瑎就捧着你的脸亲了一下,他这里既是安慰你,也是情难自禁,太喜欢太心疼你了。这段吻戏是很纯情,很唯美的,你们俩必须要亲好看点。”

应年说了声好,凌穗岁也跟着答应。

只是吧,听到葛坤导演要求“亲好看点”,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场戏的前半部分,凌穗岁就是应年怀里的工具人。

导演就拍了一个她靠在他身上的镜头,之后就是切近景去拍应年,拍他和秦娴倾诉时脸上的忧愁和顾虑。凌穗岁的脸贴在他胸口位置,能出境的部分,大概是头上的发包。()

哦,镜头偶尔也会给到中景,拍应年的手抚摸着她的道具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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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年抱着她的时候,共有三句台词,不算标点94个字。

别问凌穗岁怎么知道——应年忘词两次,笑场一次,情绪不到位NG四次,片场小意外打断三次,加上导演反复切换镜头拍摄,这三句话总共拍了二十一次。

在第九次拍摄的时候,她就把台词背下来了。因为无聊,还数了字数。

拍摄过程中,凌穗岁安详地靠在他怀里,基本没怎么动过。

哪怕应年笑场时全身都在抖,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当演员嘛,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中途调整的时候,应年也没松开抱着她的手。这倒不是占她便宜,而是很多导演都会要求演员这样做。

每次拍这种深情戏码时,演员都会在镜头之外找找感觉,培养默契。一些看上去很甜很甜,像是在谈恋爱的花絮,大部分都只是演员入戏的练习环节。

或者,把这些理解成这部剧的一部分,好像也没毛病。

等到这二十一次拍完,化妆师要上来补妆时,凌穗岁才能从他怀里出来,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她边转动脖子,边酝酿情绪。导演的要求很明确,眼泪要在眼眶打转,但不能哭出来,要那种泪眼莹莹、惹人怜惜的感觉。

应年的情绪连着戏,眼眶还有点红。他伸手抱住凌穗岁的腰,这次是他贴在她怀里了。

凌穗岁本来不想理他,看见有拍花絮的机器靠近,才摸摸他的头。

“好了,别哭了。”凌穗岁拿出哄小孩的语气敷衍他,“你会打胜仗的。”

——她说什么不重要,反正摄像机的镜头又不打算拍她的脸。

人家拍的是应年入戏太深,抱着合作演员的画面。将来这段花絮放出去,就是团队用来营销热爱角色的素材。

……简单来说,戏里戏外,她都是他的工具人。

等机位和光圈调整完毕后,凌穗岁和应年坐回位置,复原刚才的动作。

这次,镜头终于要拍到她的正脸了。

导演喊开始,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寂静。她抬起头,看着应年的眼睛。

特写镜头拉近,凌穗岁的眼神里既有忧虑,也饱含不舍。她轻唤一声殿下,又努力展颜微笑,只是笑里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勉强和脆弱。

导演:“卡——秦娴保持这个状态,我们再拍一条中景。在她叫你之后,赵瑎你要捧着她的脸。”

这就是演员的日常,同样的戏要再拍一遍,甚至好几遍,而且也不知道最后呈现会用什么角度,哪条素材。

凌穗岁又靠回应年怀里,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表演。

动作要还原,台词和语气要还原,就连嘴角微笑的幅度

() 都得一模一样,最好如同复制粘贴。

然而——

拍摄时有一只蚊子飞过影响画面,重来。

应年捧她脸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对,重来。

导演嫌凌穗岁这遍的情绪不够饱满,重来。

应年的动作慢了半拍,不是导演想要的节奏,重来。

……

凌穗岁叫了第七次殿下,应年也第六次深情款款地捧着她的脸,这条中景通过了。

“好,这段可以。咱们保一条,再来一次!”

凌穗岁的内心毫无波澜,拍八次能通过,剧组的效率已经蛮高了。

应年很佩服她:“你竟然只被叫停了一次。”

而凌穗岁心里想的是,她竟然被叫停了一次。

这么简单的戏,她怎么会出错呢?看来还是功夫不够深,才重来几次就疲惫了。

当然,她对着应年要说:“因为应老师很贴赵瑎,我入戏快嘛。”

应年嘴上说“你就会讲好听话”,实际上心里美得很,因为他对她的好感值又上涨了一点。

凌穗岁:……

呵呵,随便夸你两句还真信了。

她在脑海中将系统静音,免得它再弹出提示,影响她的状态。

镜头就位,两人再次复原应年捧住她半边脸的动作。

这次是特写镜头,应年的大拇指在她脸蛋上轻轻拂过,在这一刻,凌穗岁眼睛里不舍的情绪占了上风,却又在犹豫纠结中下定决心。

“卡,切近景。”

导演都没想到这条如此顺利。要知道,这种眼神戏最难了,他以为凌穗岁是新人,要磨很久呢。

新人都有的问题,比如说面对镜头很紧张、不由自主做小动作之类的……凌穗岁一个都没有。

特写镜头受干扰的可能性最小,只要她发挥得没问题,就能一次过。

要不是看过她的履历,谁能相信这是她进的第一个剧组啊。

特写演完,近景又要再演一次,这次凌穗岁得说台词了。

她的目光向上看:“边境防线告急,殿下此时奔赴沙场,是为国尽忠,为父皇尽孝分忧。”

“妾虽愚钝,亦知何为国家大义,又怎会责怪殿下。”

凌穗岁握住他的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1]。妾守着后方,秦家守着朝堂,唯愿殿下武运昌隆,得胜归来。”

好了,这就是她今天拍戏所有的台词。

她发挥得不错,近景只拍了两次,其中一条还是保的。

坐在监控器前的导演特别满意。凌穗岁念台词时,眼睛里也很有戏。

她的眼神很灵动,还不会到处乱瞟。她专注地看着应年时,眼睛里的崇拜和爱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应年也被她带入戏,看她的眼神特别温柔,所以这条近景效率很高,两遍就过。

葛坤欣慰极了,他真想仰天长笑,这次终于不是那种用嘴巴演戏

的演员了!

天知道他导那种戏有多痛苦,那类演员比一张白纸还难教,还各个是大牌,说都说不得,提起来就让人心烦。

但……凌穗岁又不是女主角,她只是镶边女配,拍几天就走人。

这部剧的重头戏演员,还是有可能存在上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