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只有春知处 风歌且行 7524 字 8个月前

坐在屋中的男子正笑着嗑瓜子,“这不是有杜少爷在吗,花点银子就能摆平的事,算什么事。”

杜岩怒而拍桌,“泠州的官署已经换过一批人,上回往衙门砸银子的已经送进牢里,现在还没出来,你当此事是那么好办的?!”

嗑瓜子的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忍不住笑,吊儿L郎当道:“杜少爷,你这头是怎么回事,是刚死了爹在戴孝吗?”

杜岩大怒,恨不得上手与此人打一架,只是自己胳膊腿都干瘦,打不过眼前这一身腱子肉的无脑莽夫。他气得不行,立即找别地儿L撒火,原地转了两圈,喊了外面的下人来:“将方才那个小孩带去其他孩子面前,鞭子蘸上盐水,抽得她皮开肉绽,以儆效尤!”

下人令了命下去,没多会儿L,隔壁房中就响起小姑娘凄厉的惨叫声和鞭子

破风的尖锐声响。

杜岩听着,心中才消了二分火,慢声道:“皇太孙又来了泠州,此番已经第二次找上杜家,怕是察觉了什么,这批货要尽快送去游阳。”

“你慌张什么。”嗑瓜子的那人道:“若是他当真找到了什么证据,早就掀了你们家,如此不痛不痒地找事,不就表明他还没查到什么实用的东西吗?”

“他上门两回,散了我家千金不止,这还算不痛不痒之事?!”杜岩一跟他说话就冒火,嗓门跟着喊起来。

“你瞧瞧官署里的那些,抄家斩首流放,死了多少人,杜家不过是扔些银子罢了,你那父亲爷爷不都还健在吗?”那人道:“且那周大人原是左相的左膀右臂,硬生生被削了,上头正是烦心之时,我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批货藏在这里无人知晓,你妄动反而会打草惊蛇。”

“程子墨,你休要欺人太甚。”杜岩质问,“人不送走,若是被查出来该如何?”

“那就别让他查出来。”程子墨拍了拍手,站起身道:“不过也用不着你瞎指挥,左相派了人来泠州,且迟大人今晚就会过来,他自会拿主意。”

话音刚落下,还不等杜岩反驳,就听得门口的下人行礼。

程子墨便赶忙起身,紧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俊秀男子推门而入,他面色漠然,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比外头的夜风也要冷上几分。

“迟大人。”程子墨与杜岩同步行礼。

“让隔壁停手。”迟羡漠声下令。

“我就说不该打孩子,给两块糖糕哄哄就是了。”程子墨嘴上说着,走到了门边吩咐下人去隔壁喊停。回过头来再一看,杜岩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咬碎了牙,他便笑着道:“杜少爷这鞭子蘸水的法子,瞧着倒不像是读书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迟羡往杜岩脸上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没有温度,让杜岩无端打了个冷战,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迟大人,这些孩子可要现在送走?”程子墨问。

迟羡道:“皇太孙来的时候带的人都安排在了水路各处,这些孩子暂且留在此地,等年后游阳那些舞姬回去时,再一并将这些人带着。”

“大人,今日见到皇太孙时,小民发现他对纪家的姑娘非比寻常,或许可从她身上下手调查。”杜岩道。

迟羡语气冰冷没有起伏,“他此次来泠州并不简单,若你们当中有谁轻举妄动露了破绽,我会立时处理。”

“是。”

两人齐声应了一下。

迟羡来便是交代这两句话,随后转身离去。

寒风卷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咆哮声,紧贴着窗子滑过。

屋中烧了炭,极其暖和,纪云蘅只穿了一层加棉的衣衫。她趴在窄榻上,让六菊给她按着腰背。

今日坐马车时睡着了,因姿势不大好,醒来之后腰背一直酸痛着,洗完澡之后六菊说给她按。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在一起,自然而然地闲聊起来。

“你是几岁的时候被拐来泠州的?”纪云蘅问她。

“六岁吧。”六菊仔细回想着,“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家里穷,好像生来就没爹,娘又经常不在家。我在门口玩的时候,是有个女人给了我一块糖糕,我吃完了后说带我去个地方,再买两块,然后我就被卖到泠州了。”

“你逃跑过吗?”

“当然呀,但是我一跑,我养父就拿鞭子抽我,后来我就不跑了。”六菊说:“我现在已经忘记我娘是什么模样了,也记不清楚家在哪里,没想过回去。”

纪云蘅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L,忽然道:“六菊,我记得你的右手腕处,有个疤痕。”

六菊应了声是,将袖子撩起来,摸着右手处的疤痕,正想说话,却听见纪云蘅说:“我认识一个姨姨,她的女儿L就是六岁时被拐的,也是在右手处有个疤痕。她去了很多地方寻找,来了泠州后就留下了,姨姨说她女儿L就在泠州,要不……我明日带你去见她如何?”

六菊的手一顿,惊喜地抬高声音,“大姑娘!此事为真?!”

纪云蘅正经地点头:“自然,我不骗人。”

六菊开心地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卖力地给纪云蘅揉着腰。

忽而门外传来爪子拍门的声响,同时伴随着小狗的汪汪叫声。

叫得又急又凶,像是骂人一样。

“是学学。”纪云蘅支起身体,“不小心把它关门外了,我去将它放进来。”

“奴婢去!”六菊正兴奋着,赶紧下榻跑去开了门,就见小白狗飞一样地跳进来,嘴里凶戾的汪汪声依旧不停。

许君赫天黑变成小狗,发现自己站在院中吹冷风,因此大怒,迈动四条腿,边打着哆嗦边骂。

这只蠢狗,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晃什么!

泠州的冬天真是冻死人了!

“学学。”纪云蘅唤他。

学学个屁!

许君赫怒汪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