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祭
“听说了吗?”穿着华贵的男人与同坐之人低语,“那个怪物要回来了。”
同坐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你是说两面宿傩?”
“是。”男人用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低声说道,“都内久久无法祓除八岐大蛇,反而激怒了对方,所以天皇去信那个怪物,请他回来讨伐八岐大蛇。”
“唉,”同坐之人叹气,“连禅院家与安倍家都讨伐失败,向两面宿傩求助也是无计可施……”
两人呜呼哀哉,抱怨了一会都内咒术师与阴阳师的不争气,又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不过,听消息说,两面宿傩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里梅君不是一直在追随着他吗?”
“除了里梅君之外,还多了另一个人。”华衣男子说道,“我听说,是来自大唐的公主。”
“什么?”男子悚然而惊,“为何天皇不派人去迎接公主?岂可让公主在那种怪物身旁?!”
华服男子小声说:“据说那位公主与两面宿傩立下了强大的束缚,甚至能够依靠束缚命令两面宿傩。”
“真的吗?”男子并不信,“两面宿傩那么强,有谁能让他立下这样的束缚呢?即使是大唐公主也无法以身份逼迫她吧,更何况如今宋已代唐……”
“那个会津的刁民去找过两面宿傩了。”华服男子说,“据说她是哭着回来的。”
“哦?她不是疯狂迷恋两面宿傩吗?”男子立刻来了兴趣,“难道她和那位大唐公主打了一场?”
“不止如此,”华服男子声音更小了,“她说两面宿傩背叛了她,爱上了别的女人。”
听到两面宿傩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男子仿佛被揍了一拳,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呃啊……不不不,那种怪物怎么可能和爱情联系在一起呢?更何况对方还是身份贵重的公主!”
“嘘!嘘——”华服男子急忙捂住男人的嘴巴,“快禁声!你不想活了吗?!”
男人狼狈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才被松开,两人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他们的交谈声音极低,即使如此,依旧被不远处坐在一起的青年男女听到了。
黑色长发的男青年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白色长发的女子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上挪开:“你在笑什么,羂索?”
被称作羂索的青年男子端起一碟酒缓缓品尝:“听到宿傩快回来的消息,最近真是各种谣言都出现了。”
“你似乎并不相信他们的话。”白发女子说。
“当然,那可是两面宿傩。”羂索回答,“他那种绝对自我的人,与所谓的大唐公主的束缚一定有他的原因,绝不可能是爱情。”
白发女子:“你这么肯定吗?”
“当然了,”羂索面带微笑,眼中却毫无感情,“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哦,天元。”
在平安京诸人的翘首以待中,两面宿傩与传说中的
大唐公主终于来到了京都。
打听到了两面宿傩返回的路线后,众人不敢明着去看,但还是暗搓搓的在必经之路旁多日设宴,想要第一时间欣赏大唐公主的风姿。
他们倒也不是全都相信那就是大唐来的公主,只是对于无所事事的平安京贵族来说,这也是一种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了。
望眼欲穿的等待了几l日,众人终于等到了两面宿傩和大唐公主的车架。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方形金属车架,无需牲畜拉车,四个轮子可以自己在路上移动。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这对生活在物怪横行时代的人来说倒也不足为奇,他们好奇的是车上的人。
很快,那个奇怪的铁车由于道路窄小而停了下来,里梅下车查看一番,对车上的人说了什么。
后车门打开了。
众人顿时精神一震,紧紧盯住从后车厢下来的人。
首先出来的是两面宿傩,他走下车之后向车内伸出手。
首先是一只纤细修长的白皙玉手轻轻搭在了上方,随后是光彩耀然、流水般柔滑的裙裾。
众人眼中,这位来自大唐的鱼公主身着光彩耀眼,飘然如仙的长裙自一个巨大的金属车厢中走出。
她举止高贵大方,肤色白皙,眉不画而黛,眼波流转间清新脱俗又自带一股妩媚。
无需文书,也无需证据。
这雍容华贵的模样,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大唐公主本尊!
此刻,这位貌美的公主正站在路旁,忧郁的蹙着眉,看着那条窄小的土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众贵族:“……”
……天啊,这路为何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不让这位美丽公主的宝架经过!
美丽多情雍容华贵的大唐鱼公主的确正在烦恼。
不过她烦恼的并不是这里的路没法让她的心肝宝贝经过,而是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两面宿傩要扶自己下车。
这太绅士了,一点都不两面宿傩!
他以前不把自己一脚踢下车都是好的了!
今天忽然这么温柔,其中必有蹊跷!
庾鱼警惕的不行,总觉得两面宿傩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就在此时,几l名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贵族男子走了过来,谨慎的看了两面宿傩:“宿傩,听说大唐公主与你同行……?”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推了推庾鱼的后背:“不错,这位就是大唐鱼公主。”
庾鱼被推的踉跄着向前一步,她的内心从迷茫→恍然大悟→震怒,终于明白了两面宿傩为什么刚才对自己那么客气了。
他单纯就是想给自己套上公主的壳子,然后看自己的乐子!
真是个烂人啊!两摊素面!
贵族男子宇宙猫猫头:“……”
为什么公主尊号是鱼呢?大唐有这种形制吗?
可是,当这位年轻的贵族看向鱼公主
,看到她平静中充满着力量(愤怒)的眼神,他瞬间就明白了。
是了,古语有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正是失去了整个帝国之后唐皇室的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