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昨晚上说我的那句话。”
他挑了挑眉梢,“我忘了。”
自己为那四个字哭了半夜,他居然都忘了。她气哼哼道:“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只对你,才”她红着脸说不下去了,委屈的撅起了嘴。她自认为是个忠贞专一的女人,没想到他却对她误解那么深。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想进宫,是以病急乱投医随便想要找个男人。无论是裴简还是袁承烈都行。”
“才不是,我喜欢的只有你,一见钟情你没听过么?”说完,她顿觉一股热浪从耳后滚过面颊,忙羞惭地捂住了脸蛋。从漏了光线的指缝里,她看见他冷着脸道:“本王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本王也不想被人利用。”
她连忙松开手:“我没有利用你,我是真心的。”她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眼波晶亮澄澈,坦荡明媚。
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终却漠然地移开了视线,冷冷道:“你该真心相对的人,是皇上。”
她气得真想咬他一口。将所有的真心坦承于他的眼下,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一路上,她再也不说一句话。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尽了力,可是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功德圆满,她一直在唱着独角戏,他冷眼旁观而已。
当宁陵河出现在眼前时,她知道很快就要到宜县了。
正午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如一条婀娜的彩带,对岸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绵延出一片金灿灿的花海。
她扭头对耶律彦道:“我肚子疼。”
他正在奇怪,一向活泼好动的她怎么沉默了一路,原来是身子不舒服。
他调侃道:“你不是大夫么?”
她还在生他的气,赌气回了一句:“大夫也会生病,这有什么稀奇。”
又过了一会儿,她道:“我想方便一下。”
他勒住了缰绳,停下来。
慕容雪跃下马,径直朝着河边的树林走去。
耶律彦坐在马上,远远看着那个娇小窈窕的身影隐在绿草矮树中。他本想靠近些,但又觉得不大妥当,再说她的包袱还在他手中,身无分文,又没有马匹,谅她也不会再生什么枝蔓。
可惜,他低估了慕容雪的胆子。
借着矮树丛的掩护,她弯腰朝着河边跑去,春日的河水还很刺骨,可是想想将来的凄惨,她一咬牙便踏进了河水中,宁陵河水源自城里的浣花溪水,又浅又窄,水清至底。她飞快地趟过河,对岸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油菜花地,此刻正开的灿烂无比,她弯着腰身,一头钻进齐胸高的油菜花地里,往深处躲去。
她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但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一次逃跑机会。等进了宜县,和那些秀女们一起进京,便会有很多宿卫随从,她再也没有机会能够逃离了。想到那黑暗凄惨的未来,那个荒淫好色的老皇帝,她浑身充满了不屈不饶的战斗力。
耶律彦等了会儿,不见人回来,便打马过去,往矮树丛中草草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人,当即气得剑眉倒竖。她果然是又跑了。
他手里吹了声呼哨,立刻,袁承烈和张拢跟了过来。
“你们分头沿着河岸去找。”
袁承烈心里极其佩服慕容雪的不屈不饶,而张拢却是头疼不已,这位慕容姑娘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两人分别一左一右沿着河岸去找人。耶律彦手握长鞭,放眼四眺。她没有骑马,靠着自己的一双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能跑到哪儿去。会不会淌水过河,进到了油菜花地?他眯起眼眸,看着对岸那一片浩瀚的花海。中午的阳光下,一片金灿灿的黄,如铺天盖地的锦缎,微风过处,花海起伏。
慕容雪在油菜花地里不敢起身快跑,弯着腰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油菜花地的深处躲去。此刻她已经豁出去了,能躲一时是一时,那怕有一丝逃脱的机会,她都要豁出去尝试。
入目是一片金灿灿的黄,暖风四溢,带来扑鼻的甜香。这一番美丽□,耶律彦无心观赏,犀利的目光如同一只猎鹰。她一定是藏在这里,他莫名肯定。
长鞭从腰上解开,他伸臂一展,啪的一声脆响,那长鞭从他手中如同一条游龙呼啸而出,横扫起一片金黄色的花雨。骏马如游龙,从油菜花里疾驰而过,长鞭的啸声中,片片落花如雨。
慕容雪听见那呼啸的鞭声时,心如擂鼓,不敢再跑,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行踪来,她慢慢地挪到了一处低洼的田埂下,蹲□子,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