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慕容雪便带着丁香佩兰径直到了昭阳王府。
府里的下人包括木管家此刻还不知道两人和离之事,见到慕容雪气呼呼地回到王府都有些奇怪,今日不是表小姐出嫁的吉日么,怎么夫人回来之后一脸的不高兴。
慕容雪直接就找到了刘氏,告知来意。
刘氏自然不会拒绝,打开柜锁,从厚厚的几本财务簿里,翻出来一本,然后翻了几页,双手递给慕容雪,“这是梅馆的财物名录,夫人请过目。”
慕容雪接过来一看,这一页登记的正是梅馆里的东西,按照家具、瓷器、玉器等一项项的列支分明,而排在家具类第一项的便是这象牙床,上面的的确确写着价钱,不是一万,而是一万两千。
慕容雪本以为耶律彦是信口开河,故意虚高报价想要刁难讹诈她,没想到这张床居然真的是天价!
她不由问道:“嬷嬷,这床为何如此之贵?”
“夫人有所不知,这张象牙床原是靖国将军的家产。靖国将军被抄家流放之后,府中财产没收入了国库,其中有一些贵重稀罕之物,皇上便拿来赏赐了几个近臣和子侄。这张象牙床据说是靖国将军的夫人,南琳县主的陪嫁之物,本身以象牙制成就价值连城,更何况床头上面镶嵌的宝石翡翠也都价值不菲。”
慕容雪听得瞠目结舌,天哪,自己可真是赔大了,这九千两银子的亏空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以人抵债。
她放下账录,愁眉苦脸地回到家,慕容麟见到她这样便关切地问道:“是送嫁累了吗?”
“爹,我要破产了。”
慕容麟一听便笑了,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慕容雪苦着小脸,将那张象牙床的事说了出来。
慕容麟笑不出来了。九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是他一辈子挣来的全部家当。
当初为了上京打点不让慕容雪入选,他将所有的积蓄都带到京城。后来,慕容雪出嫁,他便将全部家底共计一万两银子悉数作为了慕容雪的嫁妆,生怕女儿在王府里被人看低。
慕容雪和离之后回到娘家,便将这一万两银票都交给父亲保管。
慕容麟眼看隔壁赵老爹为了赵真娘四处打点,捉襟见肘,心想,这座庭院原本是赵真娘为他置办的,如今赵真娘落难,自己也该有所表示,于是便给赵老爹送去了三千两的银票,算是还了当初赵真娘置办这座宅子的钱。
自然,这座小宅子值不了这么多银子,但慕容雪和慕容麟都觉得既然是同乡,就该在赵家落难时帮上一把。这样送钱过去,也不至于让赵家觉得没有颜面。至于这剩下的七千两银子,慕容麟觉得养活家中这几个人三五年也没问题。所以耶律彦拦着不让他们离京,他一点也不急,反正不存在坐吃山空的问题,谁知道转眼之间,这笔银子连一张床都还不起。
慕容雪道:“爹你别着急,我去找到那买床的人,将床买回来还给他,便不用还他的银子了。”
慕容麟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可知道谁买了床去?”
慕容雪扭头问丁香:“你还记得卖给谁了么?”
丁香点头:“是沉水街一位木器行的老板。”沉水街是京城最大的古玩集市,有些人买下东西只是为了转手卖出。
慕容雪便道:“那你速去找到那位老板,看床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便问出买主是谁。”
丁香道:“我这就去。”
慕容麟安慰女儿:“没事,就算找不回来了,咱们手里还有银子,先给他。钱财是身外之物,花完了再挣,有什么大不了的。”
“爹,有你在,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怪不得我娘嫁了你。”
提到妻子,慕容麟不由叹了口气,“别人都说我医术高明,可是你娘我却没有治好。害的你小小年纪便没了亲娘,爹这心里一直都觉得亏欠你。”
慕容雪内疚的都快要哭了:“是我亏欠了爹,眼看要将爹一辈子的积蓄都被败掉了,我真是个败家精。”
慕容麟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道:“傻丫头,嗓子快好了,别哭。”
过了一个时辰,丁香从外头回来,一见慕容雪便露出笑意,“小姐,我打听到了,床被人买走了,送到了靖国将军府。”
“靖国将军府在哪儿你问到了么?”
“问到了,路挺远,小姐咱们坐着马车去吧。”
慕容麟一听,便让裴简驾车,几人同去。
慕容雪心里疑惑,听刘氏说,靖国将军被抄家流放,怎么还有靖国将军府的人去买床?
马车跑了小半个时辰,又中途问了几次路人,丁香才找到地方。
下了马车,慕容雪一眼看见面前坐落着一座气派寂静的大宅子,大门外立着威风凛凛的两个青铜狮子。大门紧闭,但门前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裴简上前叩门,过了许久,大门咯吱一声徐徐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裴简。
裴简忙道:“敢问这里的主人可在?”
“你是谁,找我家主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