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那天我也早早的就走了,到时候,你记得将我的骨灰送回江南,埋在城外的油菜花地里最好。”
她笑得恬静柔美,仿佛说的是一件岁月静好的美事,听在耶律彦耳中却如雷殛一般。
窗外的天色一下子暗沉下来,她背光而坐,容貌有些模糊,竟好似水月镜花一般,他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板起脸道:“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慕容雪莞尔:“好好,不说便是。”她俏皮地偏头一笑:“好奇怪,难道说一说便会成真的不成?”
话音未落,耶律彦狠狠将她搂入怀中,一双胳臂紧地快要让她透不过气来。
慕容雪连忙用手撑着他的胸膛,道:“好闷,放开。”
耶律彦略略松开了一些力道,却依旧将她紧拥在怀里,闷声道:“以后永远不许提这种事。”
慕容雪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好了,像我这样脸皮厚的像城墙,心肝包着金刚罩的人,怎么会死掉。”
耶律彦听到她这样说自己,禁不住心里一酸,沉声道:“不许这样说自己。”
慕容雪自嘲地笑笑:“我在你心里,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不是。”顿了顿他道:“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那当然了,谁也不会像我这样厚脸皮。”她轻声笑着,眼角却不知不觉有些湿。
他别别扭扭道:“那我也喜欢。”
“看我脸皮多厚,将铁树都捂开了花朵。”她虽然巧笑倩兮,但唇角的一抹自嘲,却叫人心软怜惜,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乔贵妃说明日皇帝会下旨立储君,接下来这几日我没空来看你。”
慕容雪一怔,当即露出欢喜的笑容,“恭喜夫君。”
耶律彦正色道:“空口白牙的恭喜?未免太无诚意。”
“可是这喜讯太突然,我尚未准备礼物。”
“那你从明日准备,等过几日再送我。”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许久不曾送我东西了。”
“好,我一定精心备一份礼物恭贺夫君成为太子殿下。”慕容雪兴致勃勃道:“不如喝酒庆贺,好似我们还从未一起喝过酒呢。”
耶律彦闻言有些愧疚。新婚之夜,他连合卺酒也未曾与她饮过,就直接洞房,那一晚对她也不够温柔体贴,初夜让她疼得流了半缸眼泪。
“好,咱们喝酒庆贺。”
慕容雪立刻唤来丁香,让她去温酒备菜。
饭菜很快呈了上来,酒也已温好。两人围在火炉旁,慕容雪倒了一杯酒,双手奉给耶律彦:“祝贺夫君夙愿得偿。”
耶律彦伸手将她抱到了膝上,“你喂我喝。”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着这样的心情,慕容雪缓缓将酒杯放到他的唇边。
耶律彦一饮而尽,然后含住她的唇,哺到她口中半杯酒,低声道:“同喜。”
慕容雪的肌肤上浮起一抹羞色,烛光下,如玉容颜明艳动人,耶律彦觉得自己当初不为所动,真是不可思议。
这样暧昧亲密的接触,静默温馨的辰光,还有他脉脉含情的凝睇,让慕容雪心里纷乱如麻。
这一次的离开竟比上次艰难百倍。因为她受伤之后的这半个月,他有许多的改变,变成她以前苦求不得的模样。他心疼她照顾她,不再无视她打击她,可是,错过时机的这种种好,只让她更加痛苦。
他若是对她一如以往的冷漠绝情,她就如上一次那般走的干脆利落。可是他变成今日的模样,却让她走的艰难犹豫。
或许他对自己好,只是因为感激吧,感激她宁可丢掉性命也不会陷害他。他素来都喜欢高贵文雅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改变品味喜欢自己?一定是感动而不是爱慕,就如同自己对许泽的感情,也只是感动而不是爱慕,那么就算她“死掉”,他应该不会很难过。而且,他心里装的是雄图霸业,江山社稷,很快就要成为储君,夙愿得偿,那么失去她的这点痛苦,应该被这份巨大的喜悦所掩盖。
她如此安慰自己,酒喝得快而急。
耶律彦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柔声道:“别喝太多,酒多伤身。”
“好,我不再喝了。”她放下酒杯,灯光朦胧,连空气都变得清冷幽静,这是最后一次和他在一次。
看着他,万千思绪如潮起潮落,在心里徘徊,借着微醺的酒意,她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过了今晚,也许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
她倒了一杯酒,双手递给耶律彦,“这杯酒算是赔罪。”
耶律彦一怔:“为何这样说?”
她喃喃道:“我当初不顾你的意愿,死皮赖脸的嫁给你,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和困扰,真是对不起。假如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在出宫的时候,跟着我爹回江南。我不该恩将仇报,逼你娶我。”
耶律彦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后悔嫁给我么?”
“不是,只是我现在懂了,感情不可勉强,两情相悦才是神仙眷侣,否则变成怨偶。”她低声道:“请你原谅我当初的不懂事,一厢情愿,自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