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书房,里面静悄悄的,一股龙涎香的香味,从紫金异兽炉里袅袅而出,一身龙袍的耶律彦坐在书案后批折子,看这样子,是刚下早朝的模样。
慕容雪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着龙袍的样子,清俊儒雅中自有一副迫人的威势。
她上前施了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耶律彦抬起眼帘,看了看她,说了句:“过来。”
慕容雪迟疑了一下,走到他跟前。
“昨天被你踢了一脚,就这么完了?”耶律彦冷眼看着她,俊美的脸上露出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
“臣妾知错,请皇上治罪吧。”慕容雪口中认罪,一张小脸却是半点认罪的表情都没有,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耶律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片子素来胆大,违抗皇命,诈死逃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更跟个小刺猬似的,半点也不知道怕他。
若是别人,别说踢他,便是敢顶撞一句,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了。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昨儿想了一夜都没想出来怎么罚她,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那她以后还不爬到他头顶上作威作福?
于是,板着脸道:“罚你今日在御书房当一天宫女。”
慕容雪一怔,没想到处罚这么轻,可是当宫女她那会呀,她从生下来就娇生惯养的,除了下厨房做菜,别的事,基本上一概不做。她眨了眨眼睛,想想丁香佩兰平时都干了点什么。
丁香平素做的无非是:扫地擦桌子做针线活给她揉肩捏腿暖被窝后几项他是想都不要想了。慕容雪眼波流转,四下打量着御书房,首先入目的便是多宝格,可是走到跟前,手指轻轻一抹,格子上一丝灰都没有。
她又看了看地上,金砖干干净净的都可以照人了,更不必打扫。
还有什么活儿可干呢?她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这一幅迷迷瞪瞪的可爱样子,勾得耶律彦折子也看不下去了,简直想将国事放一边,先当个昏君再说。
最后,她目光落在了书案旁的画缸,里面放了一些书卷画卷,稍稍有些凌乱。她走到跟前,把那些画卷拿了出来,想要整理整理。
耶律彦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下,上面那道瓷片划的红痕也不明显了,淡淡的一个粉印,他不禁有些后悔,上一回她使美人计,他应该将计就计的。
“你今日怎么不使美人计了?”他望着望着,居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慕容雪手下一顿,小脸沉了下来。
当时的情景她记忆犹新,他恶狠狠地告诉她,许泽在黄泉路上。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火突突直跳,恨不得拿着手中画轴再将他打一顿。
耶律彦见她不吭,又挑衅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不想见见你爹?”
慕容麟是耶律彦的杀手锏,慕容雪的死穴。一听她爹,慕容雪立刻露出渴盼的表情,抱着一卷画眼巴巴地看着他,马上从一只小刺猬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耶律彦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回使美人计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慕容雪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气得将手里的画卷往画缸里一扔。耶律彦脸色一变,急忙将那画卷拿了起来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看那宝贝的样子,定是一张值钱又心爱的画了。慕容雪拿起那卷画,打开了便作势要撕,威胁道:“皇上不告诉我,我就将这画给撕了。”
撕东西可是她的强项,耶律彦闻言急道:“别撕,这是你的画像。”
慕容雪一怔,将手里的画卷打开,果然是一副自己的画像。她早就听丁香说过,耶律彦亲自画了自己的画像,让画师临摹,在怨江的下流张贴。但她没想到,耶律彦会画的如此神似自己。那眉目神情,栩栩如生。她看着画中的自己,不禁呆住了。
耶律彦趁机从她手中夺过来画卷,卷起来放在了画缸里。
慕容雪收拾起震惊而纷乱的心绪,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磨墨。”
慕容雪走到书案前,一手挽袖,一手悬腕,目光落在那一方蟠龙端砚的墨汁上,一刻也不想待下去,方才那一张画卷,乱了她的心跳。
耶律彦看着她纤细洁莹的皓腕,,也不知道自己叫她跟前干活,究竟是明智之举,还是挖坑往里跳。放在懿德宫倒是也眼不见落个清静,可是总觉得心里牵挂,心神不宁,可是放在眼前吧,就更加的心神不宁了。
他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批折子。
磨罢墨,慕容雪又问:“皇上还有何吩咐?”
耶律彦道:“捏腿,昨日被你踢得紫了一片。”
慕容雪心知他是在冤枉她,她那点力气,不至于踢得那么狠,她蹲□子,冲着昨天踢过的地方用力一捏。
耶律彦抽了口气,这是掐吧。
“你上回可不是这么捏的。”他知道她认得穴位,上一次在隐涛阁的书房,为他按摩地极为舒服。
慕容雪冷冷道:“皇上难道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