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热狗摊,度清亭拿手机去付款,码都弄出来了,大爷一脸懵逼。
噢,这里不能用支付宝,度清亭从兜里面摸出了尤烬给她准备的现金,她买了杯早饮和热狗。
吃完热狗往前走的时候,有电车停下了来。
她看时间,不知不觉都下午三点了。
度清亭抬头看去,穿过车窗,她看到一个人的侧身,那个人就围着黑色围巾,兜住了她的脖子,她低着头,电车正在启动。
度清亭捏着热饮呆滞的看着。
电车往前开了两步,度清亭才回神,她用力咬了下唇去追电车,“稍等,等等!wait!”
她喊着,电车司机人不错直接停了下来。
她迅速上去投了硬币,电车开得很快,她站得没有那么稳,用力抓住杆。
度清亭看着前面的人,在一众金发碧眼的人眼中,她们两个东方长相那么明显。
也许是冬天来临了,度清亭突然鼻酸,她用力抓着栏杆,手指从热瞬间握到热,手中的热饮逐渐变凉。
她眼睛紧紧落在那个背影上。尽管围巾遮住了她半张脸,尽管她一直只露出一个背给她看。
记忆涌上心头,曾经那么多次,她害怕在这个城市碰到这个人,摒弃惧怕,她又是那么想在这里见到她,坐公交看窗外,过天桥看桥底,遇到黑发高挑的身影,会不自觉停下脚步。
她呼着气,明明就几l步路却大口喘息。她低头往下看,那人就穿着高筒靴。
第一站,前面的人下车,度清亭迅速从人和人之间挤过去,尤烬下了车,她再往前走时,度清亭迅速冲出去伸拉住了前面人的手腕,紧紧地,很用力,很怕这个人走了。
她呼着气,说:“尤烬,我知道是你。”
这一声尤烬下去有种脱离身份的感觉,度清亭那一刻没把她想成妻子,反而想成了七年前的尤烬。
她抓住
了她。
尤烬背对着她,一只手插在大衣兜里。
“要是别人,早甩开,直接骂我了。”度清亭说,“是你就不会啊。”
度清亭手指在发颤,她气息也跟着急了,尤烬望着前面,度清亭走到尤烬面前。
尤烬看向她,眼睛很空灵,像是泉水,能清澈见底,看到里面有多少颗小石子。
她唇动了动,只发出一个,“嗯?”
“嗯。”
尤烬笑着,脸颊从围巾抬起,“如果是别人也不会甩开吧,小蜻蜓,在哪里都挺好看,遇到你会想着奇迹两个字。”
电车迎着风从轨道上出发,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她们站在站牌前默默注视着。
尤烬没有把头发盘起来,也没有插发钗,就是很普通的编成麻花,到底刚好在她的肩胛骨处。
可是,度清亭还是陷进她的眼睛里,她偏头再转回来,唇动了两下,话堵在喉咙里。
尤烬主动同她说话,问:“那只小狗,你有想过养吗?”
“你说小蝴蝶吗?”度清亭说:“忘记了,我当时只想过送给你。”
尤烬说:“你学校那只。”
度清亭:“吃剩下的鸡腿骨头。”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也没钱,那已经是我最好的善意了。”
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默里,度清亭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很快两个人的手被风吹得僵硬。
度清亭用力握了握,发现没办法让她的手暖和起来,她稍微松开了手。
“怎么发现的?”尤烬手重新回到大衣兜里。
度清亭说:“上飞机就在想。”
“嗯?”
度清亭说:“就是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然后,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觉得是你来了。”
她不知道有些话要不要说。
度清亭舔了舔唇,“就是感觉。”
“这种感觉很舒服,以前刚来也有这种感觉。”
度清亭感觉自己不管去哪儿,似乎她都不会很放心,她经常性能遇到她,不管是偶遇还是她找过来的,度清亭觉得她牵着自己脖子上的绳儿,她不准她逃开。
当然,可能只是她在想。
她也不是那么百分百确定。
一直以来度清亭都没有那么了解尤烬,如今更是,尤烬蒙着一层纱,她根本看不透。
尤烬问:“是怕我吗?”
度清亭再看向她,“啊?”
“怕我来,如果是七年前遇到会吓得跑掉吧。”尤烬唇微微动,露了个笑,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度清亭的头,可是她的心快要难过的炸掉,她说:“没事,那就当我没来过吧。”
度清亭听着话,有些不可思议,她总觉得时光穿梭了,眼前的尤烬就是七年前的尤烬,头上的触感很温柔,以前的尤烬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她情绪一时泛滥,着急地说:“怎么可能,你现在就在我面前。就算是七年前害怕,我
也期待过你来找我。”
她再度握着尤烬的手,现在特别烦,自己刚刚为什么要买热饮,扔都没地方扔。
“但是,你挺狠心的,比我狠心的。”
尤烬的左眼最先不受控,眼泪润湿了这只眼睛,一眨眼,两只眼睛都变得湿润了,“期待了,为什么一直不为所动?”
“偷看了我柜子里的信,为什么不说话。”尤烬问她,她的眼神像是审视,但是她的样子像是要伤心的死掉。
度清亭紧握着她的手,这句话寄托了太多感情,能拆分很多情绪出来,她正欲去感受。尤烬又说:“知道我等了你一个月,为什么也不说话?”
“一个月吗?”度清亭抬头看她,“是七年吧?”
她对视着尤烬,两个人的视线融合着。
尤烬是本能的抿上了唇,唇被风吹得干涩,她给时间加期限,“是啊,七年,那你怎么不说话。”
一句话又深又重,她希望能得到回应,她怕自己的感情只是陷阱,她把人诱入了陷阱,却不知道这个人爱自己是几l分。
“度清亭,不止是七年前喜欢你,是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一直在压抑而已。”
额前的发被风凌乱的吹着,像是发泄一样,“现在知道了吗,听完就立马忘记吧,我也不是很想告诉你。只是这些年,这些话像是捆住我的枷锁,让我沉重的往前多看一眼都寸步难行。”
“我以为你会有回应,但是你没有。”
尤烬的话有点平淡,轻轻的温柔,没有歇息底里没有指责,她眼睛却是红得很嫣然,她说:“来就是看看,你这些年在国外过的怎么样。”
度清亭是一只落在她手上的雀,啄食着她掌纹上的米,她也有金色的羽翼,可就不是能圈养,啄完食抖一抖翅膀就能飞走。
它在雪地里觅食的身影,比停留在她指尖的那一瞬要美,更为绝色。
而她还在因为那短暂的颤抖停留,被短暂的啄动勾得麻逼不已,她想抓,却又不敢抓,想折断她的腿,又怕她死在自己掌心里。
连情绪失控,都要反复琢磨应不应该。
“这是你想说的话吗?”度清亭问。
尤烬望着这只雪地里的雀,“不是。”
度清亭等着她继续说,尤烬没有继续往下,度清亭艰涩地咽着气,“只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又没进到房子里,你怎么知道内里过怎么样,我就是在雪地里溜达了一圈,又不是天天去滑雪溜冰。”
“那……七年前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七年了又不回来。”
尤烬手掐紧了拇指。
尤烬说:“我可是一直在喜欢你。”
度清亭听到那个关键词,眼睛干涩。
“我不知道怎么说,说其实那时候你喜欢我,然后,我们错过了七年吗,尤烬,我感觉这句话说出来都很难受,所以,我才一直没说。”
“我不是不回应,我是不敢,我根本不敢戳破这个点,难道,
你就没发现……”
度清亭眼睛泛红了,鼻尖被冻得通红,越来越酸,“我不敢想,其实七年前你就是喜欢我的……”
尤烬打断了她的话,“我喜欢你的时间加起来都超过了七年。”
“所以啊,我怎么回应,这就是想都不敢想,很让人害怕,我就想,我该怎么面对你,怎么去弥补那些年。”
尤烬说:“我只是在想结婚是我提的,你的自由也是我束缚的。”
“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
她声音很轻,混合着许多酸涩。
度清亭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质疑我不喜欢你,我表现的不明显吗,我从小到大一直在说喜欢你,你当真了,怎么又会去想我只是说着玩。”
“从荷尔蒙分泌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你,我的世界就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质疑什么都不应该质疑我喜欢你。”度清亭失控地说着。
说完才察觉语气重了,“抱歉,对不起。”
尤烬说:“你一直躲着我,怕我,整个高中都这样。”
“我也有不怕你的时候,柜子里,只有两封是别人的,剩下都是我写的。”
“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当初抽我那两耳光我不会打回去吗,我要是不喜欢你,考试考砸了我会害怕的跑出国吗,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我会生病了还去接你吗。”
她咬着牙,低下头,再抬头眼睛湿漉漉的,“我要是不喜欢你,给你写一柜子情书,然后,像个傻叉一样,在你面前跳来跳去?”
度清亭失控的掉眼泪,她偏过头,脸颊全部都湿漉漉了,“尤烬,我才是明恋的那个好吧,全世界都看出来我喜欢你,都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跟你结婚,所有人都知道,你怎么看不出来你是我整个青春期。”
各种遗憾蔓延,情绪的闸门,互相埋怨互相失控。
度清亭红着眼睛看对面同样红着眼睛的尤烬,尤烬的睫毛落了雪,她酸涩的说:“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就不会蠢到跑出国。然后一直说服自己,我们没可能,你根本不会喜欢我。我根本不是不喜欢你,我是怕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