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两人的表现似乎已经足以将一切说明。

甚至于只要刘彻进一步做出询问,那么苏文及那经由刘彻随手所指定的、前往长安城中了解详情的使者未必不会将一切吐出,寻求帝王的饶恕与宽恕。

只是便在下一刻,便在刘彻起身,想要寻求一个真相。看一看他的太子是否当真如那神秘出现的言语所言一般,是否为人构陷、是否真的无有反心及反意之际。

丞相刘屈牦的长史仓皇奔至,道是太子已经起兵,已经造反。

派人攻入丞相府,想要将刘屈牦杀害。

山重水复,时来运转。

原本匍匐在地的苏文与那使者隐秘的交换过眼神,对视过一眼。不由得暗中庆幸,自己尚未于君王的威严与压力之下将一切吐出,将自己至于不利的境地。

然而刘彻内心里却是一阵恍然,生出果然是如此之感。

又或者说在这帝王的内心里,对太子、对他的儿子本能便是不信任的。

时时担忧与害怕、唯恐着那个可能。

什么可能呢?

自然是且只能是,正当壮年且年富力强的儿子造反,对着他的君父举起屠刀,想要将老而不死,已经不再年轻与健康的君父从那个皇帝的位置上赶下去。

现而今所有的尘埃落下,一个人说太子造反,两个人说太子造反,三个人说太子造反......

由不得这帝王不去相信,由不得这帝王不去做出应对,由不得武帝不由此,而将自己彻底处在那同太子相对的位置上。

“刘屈牦呢?做为丞相,他在干什么?朕要他何用?”

“丞相......丞相在封锁消息,未得陛下命令,不敢发兵。”

仓皇而来的丞相府长史如是言,低眉顺目,垂听圣训。

等待着帝王的责难与安排。

武帝果然暴怒,大骂刘屈牦废物且不知好歹,没有周公遗风。

但周公遗风是什么呢?

昔日武王薨逝,成王年幼,周公摄政。

制礼作乐,经营成周,讨伐叛乱。

很显然,在武帝的内心当中,对于太子的诸多种种做为,已经给出了定性。

叛乱。

这是一伙目无君父的、对自己皇位与权柄造成威胁的叛贼。

较之以妻子儿女,较之以此前听到的那似乎是预言、似乎是调侃、似乎是警示的言语而言,当父子兵刃相见那一刻真正来临之际,刘彻的思维与理智却是愈发的清醒。

能够很明白的做出安排。

以雷霆万钧之势,欲要将这叛乱平息。

并不曾在那父子之间,留下缓和的余地。

权力斗争而已,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又哪有亲情?

人老成精的帝王显然是清楚,至于这一步,他同太子之间,要么是自己退位,老老实实的成为太上皇,成为被奸逆所蛊惑和掌握的、已经失去了所有权柄及威严的孤独老人。

要么是他以强势的手段将这叛乱平息,宣称对帝国的统治并没有放松,更不因任何人的挑战而动摇。

他还是帝王,是那个干纲独断作威作福,叫天下人畏惧与俯首的帝王。

人间自有真情在。

父母之爱子,更是为之计也深远。可是对帝王而言,父子也好夫妻也罢,这样的情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