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城内走去。他压着月娘的棺椁一直没有发丧,为的就是复仇。
现在他已经杀了刘肆和丁望,他们尸体上有着弩箭的痕迹,更何况还有韩生在,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在祈求吴侯帮助自己复仇时,就去买了那把弩,作为二手准备。刘肆和丁望死了,但他们是死在吴侯手中还是死在他手中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人间的律法管不到神明,但却可以管到他。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庄海回到家中,白纸灯笼在风里飘飘摇摇,他坐到椅子上,慢慢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哥哥……
“……哥哥……”
庄海睁开眼睛,只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地窈窕身影,正背对着他。
“月娘!”庄海笑着起身走过去,全然不记得月娘已经死了,“站那儿做什么?快进屋呀!”
月娘却没有转过来,她仍站在那里:“哥哥不要担心。”
“我担心什么?”庄海拉她转过来,“怎么一直背对着人?今天的妆画花了?”
月娘顺着他的力道转过来,露出一张笑意盈盈地美人面。
庄海被唬了一跳,转而又笑:“你怎么把绣活儿盖脸上了?”
那张美人面虽然目光柔软唇畔含笑,却动也不动,细看分明是张绣出来的美人面。
庄海伸手就要摘,却被月娘按住了:“……哥哥,那几个人的事情,不要担心,吴侯给接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做的。”
“哪几个人?什么事?”庄海皱起眉,突然起了不好的预感,“月娘,你怎么了?让我看看你?”
月娘按在美人面上的手颤了颤,慢慢移开:“哥哥……你看见的,是什么样子?”、
庄海揭开那张绣活,瞧见月娘温婉的脸上皱出似悲似忧的神情,松了口气,笑道:“你看你,这不好好的吗?吓唬我干嘛?”
月娘却一下子哭了。
庄海手忙脚乱:“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哭啊?”
月娘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我要走了。我现在在吴侯那里,过得很好,你不要忧虑。”
“别……”庄海伸手要去抓她,但月娘已经向后退去,飘飘忽忽就不见了踪影。
庄海胸中一痛,豁然睁开眼睛,他还坐在椅子上,门口空无一人,只有白纸灯笼,在秋风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晃儿。
他按着胸口,嘴唇抖了两下。是梦吗?
可是直到第二天,柳江成和朱康宁拉着他一起吃锅子时,都没有人找上门来。店里热气蒸腾,人们在讨论着最新的热闹,虽然刘丁两家人请来了兴丰观的道士,但还是没能保住两人的命,而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韩生,对这一切都闭口不言。
人们对此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态度,那可是吴侯啊!兴丰观又怎么样?附近这些个地方,哪里有他们吴侯辖下的日子过得舒坦?吴侯都定下的事情,谁能给改得了?
门口小二仍在笑眯眯地分着糖炒栗子,一颗颗滚烫软糯,塞在怀里烫得心头熨帖,除去一身秋意寒凉。
庄海抬脚走向旁边卖栗子的于老汉。
“你做什么?”朱康宁问道。
庄海摆了摆手:“我去拜拜吴侯。”
……
长风远来,遥落边郊。
这里已是出了吴侯所庇护的几座城镇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