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不必它们攻击,这具身躯已经自己开始溃散。
怪异的身躯片片破碎,剥落出的魂魄仍是旧日的模样,那被神明掩盖了一切因果之下,他仍保存有过去的自己。
像一座没有生机的玉像,但那张冰白的脸孔却显出一分生动。
他确实是在笑。
“怎么?难道你不恨他、不想报复他吗?”他对蝶蛊道。
漫天蝴蝶忽然一滞,深藏的恨意如野火一样勃发,心中的畏惧死死牵着他。在这片刻的迟疑当中,第一枚骨刃已击中了巨木,撕开它的皮,刺入树身、钻入树心,向下、向下!
整个小世界忽然一震,此中生灵忽然感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好像那枚骨刃是刺在他们身上一样,撕开他们麻木坚固的外皮、破开他们因欲望而生的身躯,最终抵达那颗,几乎被遗忘的、最柔软的心。
“苦吗?”胥桓问道。
蝴蝶变幻着色彩,忽然急速振翅飞向树的创口,疯狂地撕咬起来。
第一枚骨刃崩裂,第二枚骨刃沿着它开出的口子,继续向下撕裂。
那些在树上厮打的、挣扎的、死去的、重生的、痛嚎的、狂笑的、汲取的众生,忽然都停了下来。
苦啊。为什么如此的苦?
苦从何来?不从那骨刃而来,从他们自己的心而来。
痴妄之心无引导,以足贪嗔为神圣。
那被欲望与麻木深深包裹的心一直在悲泣,却透不出声音来。
一直都是苦的,一直都没有办法满足。
因为这里的道,就是如此的道!
此方世界之主已经惊怒而来。
胥桓却仍在笑。
浑沌之道的缺在哪里?
生苦。
这建立在众生欲念之上的世界,当众生意识到这是永无解脱的大苦,宁可彻底舍弃一切以求离苦之时,还能够续存下去吗?
……
太阳星落,鸦归巢,地反阴。
夜色暝暝,劫气笼了整个冀地,不见星月。
神除庙,仙归狱,偌大的冀地,只剩下了凡尘当中的众生,与鬼。
枉死的骷髅从荒草里拔起身躯,破损的旧衣里寄进了冤魂,半透明的鬼物在风里飘荡着身躯。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迷茫而哀苦的不知该向谁祈祷。
笃笃的敲门声在夜色里清晰得让人心惊肉跳。屋内的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等到敲门声终于停下,那发抖的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时,就听见门外响起的苍老声音:“儿啊,娘回来了。”“儿啊,给爹开门啊。”
“不是我、不怪我!别找我!”惊恐的男人瑟缩道,“我不是故意不给你们治病的,我供神了!我供神了!不然神会发怒的!”
门外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男人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被子。
阴冷的气息从缝隙里吹进来:“儿啊……”
远处的惨叫声惊得屋内的人一个哆嗦。他们还没有睡,但并不敢点灯。
现在的夜里总是很热闹,但他们这里又有些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之前没有出现各种鬼怪一样。